江晚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看了孙蓬一眼,道:“有些事不可多听,知道得越多,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二人对坐无话。
见半夏还不答话,李公公转身对许宝宝行了个礼,因道:“这宫婢心思不端,怠慢殿下您多年。现如今咱家奉太子之命挑选了几名合适的宫人带来,您若瞧着满意便叫他们待在寒玉宫留用。”
然而,热闹是别人的,江晚什么都没有。
——半夏现在当然不能走,她可是玉漱宫的人,还有把柄落在许宝宝手上,留着可是有大用处的!
只见先前还孤身一人,和他一般可怜的冷宫公主,现在身边却围着站了一圈儿小宫女小太监,每一个都长得比他漂亮,手脚比他勤快,嘴巴也比他甜。
见状如此,许宝宝心情不错。
孙蓬沉默片刻,眨了眨眼睛,终是把江晚的这番话给听进去了,他捉住江晚的一片衣角,声线微弱地央求道,“日后我少打听、少说话,能不能再多活个年……之类的?”
“……”
许久之后,孙蓬先坐不住了,在小板凳上拧了拧身子,凑到江晚身前,怯怯道:“阿晚,我听说宫中贵人,脾气不好的占大多数,宝儿殿下的脾气好吗?会常常凶人吗?”
要单论她的脾气,自然是极好的,她是他见过最温柔大度的人。
这股阴戾之气又不受控制地扩散于四肢百骸,又微不可见地浮上了他的眉宇间。
“可……可我如今才十岁半呀……”
“至于名册、月银等事宜自有咱家负责安排,不必劳您费心。”
江晚想起自己初见许宝宝时,她那懒散又随和的笑容,也宫女桂枝对自己动手时,她那凌厉果敢的手段。
如此一来,就很大程度上为许宝宝避免了再遇到类似于桂枝半夏这样托大欺主的下人。
孙蓬颤声说出自己的年龄,面容骇得扭曲,又磕磕巴巴道,“宝儿殿下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总、总不会爱好杀、杀人吧?”
可他却不喜欢她这样。
江晚想到这里,心头陡然迸出一股阴戾之气。
兴许是对许宝宝这个“主子”还怀有几分畏惧之情,他对许宝宝是能躲则躲,时常黏在江晚身后不肯露头。
小可怜 想做她最信重的人
江晚跟孙蓬两个没什么事儿干,就留在卧室等主子回来。
新来的小太监名叫孙蓬,脸圆圆的,生着双眯眯眼,笑起来嘴里会露出两颗大板牙。
李公公走前欲将半夏带走处置,却被许宝宝以“再给她一次机会”为由拦下。
江晚没想到的是,许宝宝当晚就将李公公送来的宫人们分别调遣去了膳房、主殿及廊庑洒扫等处。
李公公办事妥帖,带来的一干宫女太监等人大多都和现在的许宝宝年纪相仿,看上去老实单纯。
“没了下文就不懂得继续上报么?”李公公尖锐的声线微微扬起,属于东宫管事的威严直压得半夏喘不过气来。
她的脾气……
所以尽管许宝宝不太习惯身边有这么多人陪侍,却还是在谢过李公公之后将他带来的人全都留在了寒玉宫。
这是太子在给不受宠的妹妹撑场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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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看上去对这位新朋友也并不反感,放任他躲在自己身后。
只有他最懂得她有多好,如若她的种种体贴给了旁人,何不是一种浪费?
十、十年八年?!
……
——若是这些碍眼之人全都死掉该有多好?
留在她自己房里的,仅剩下江晚与另一名同他年龄相当的小太监两人而已。
一时间,旧的没去,新的来了不少,寒玉宫自然变得比往常热闹许多。
许宝宝临睡前想洗个热水澡,便喊人帮她备足热水,然后独自去了隔壁梢间的浴室。
“大抵上,可以。”
准确来说,是他希望她能将一切的温柔大度都给予他一个人。
他抬眸看向许宝宝。
夜晚时分,夜幕四合。
江晚说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勉为其难道,“你若实在害怕,日后与殿下的相处可以托我代劳。”
她会不会因此嫌弃他,不要他,把他从寒玉宫赶出去?
他于是严肃地看向孙蓬,淡声叹道:“殿下的脾气,自然是不差的。你只需多上点心,别走了之前那桂枝一样的老路,在这寒玉宫中活个十年八年的,一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