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英原先并不相信，沈雁回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她还不知晓吗，平日里瞧见杀鸡都要撇过头去，还能给人将尸体剖了？

周秀英上下打量了张伟一眼，此人虽长相标志，但这么个年岁，头上却戴着一只柳环，看起来行为并不正常，恐是个傻的。

张伟也忍不住。

谢婴上前挪了两步，特意挡住了张伟的视线。

那人本就在山棚底下的盲视角，又是个平日里爱瞧热闹的，在捕快们赶人时，他偏偏躲在布帘后头不出来，恰巧让他瞧见了沈雁回验尸。

连骂人，都这样乖巧可爱。

“喂，这位大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是谁啊？真婶婶还是假婶婶？不会是同行吧。你是哪一家食肆的？你是来抢生意的吗？还专门挑的饭点，你以为靠这种手段就可以抢如意小馆的生意？你做梦吧！”

她带着这个念头来到了青云县，偏一打听，又知沈雁回开了一家小饭馆。

虽不知她眼下为何有这般能力开饭馆，但这岂不是来得正好？

迟早倒闭的好！

可她这邻居拍着胸膛打包票，甚至说到后来，竟是说再不相信他，他便跟着她姓，言之凿凿，实在是看不出半点在吹牛的样子。

叫她在青云县因为剖尸而出名，将未出嫁却私会情郎这是传出去，叫她日后谁都不敢娶！

一个个都从孙家走了，凭什么到头来就她在孙家受气。

好在上元节那日，他们巷有一户人家来青云县走亲戚，遇上了黄鬼的案子。

身后的女儿一直没开口，一开口便是幸灾乐祸，连帮腔都不曾帮周秀英一句。

她也是听说了这件事的缘由，细细一想，变成这样，这全都怪沈家！还有那沈雁回！

他是认识沈雁回的，从来都是个文静内敛的，如何能用刀子将别人的尸体给剖开，这叫他吓了一大跳，全程瞧了个仔细，来确保眼前之人是不是那个“雁雁”。

说县太爷特地叫人用布帘挡着，恐是怕人知晓沈雁回有验尸这般能耐，说出去对她影响不好。

她一咧嘴。

哇。

是一声比砂锅咕噜冒泡还响的清脆巴掌声。

她过不了好日子，便叫沈雁回也过不好。

“哦哟，这又是哪位呀？”

那谈情之事，也叫他添油加醋了一番。他那个位置只能瞧见沈雁回的脸，却瞧不见谢婴的，还以为是沈雁回趁着验尸偷偷会情郎。

周秀英抚着自己的脸，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沈雁回，目瞪口呆。

一个女子，去验尸？

他一开口便是灵魂拷问。

周秀英想了半宿，愈想愈气，一想到自己眼下的遭遇，又想着沈雁回在青云县的好日子，心里生出诸多不平来。

“打你就打你，我有什么不敢的吗？你是高门夫人还是脸上镶了金，不让打？”

大家对尸体这东西，难免畏惧又觉得晦气。要是知晓饭馆掌柜私底下还是个验尸的，日后谁还敢去她那小饭馆吃饭。

沈雁回晃了晃脑袋，继续开口，“你今日的朝食是在家里的茅厕里用的？嘴巴这么臭，我打你我还嫌手脏，不吃饭就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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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之人说话尖酸刻薄，又对沈家人并不尊重，怎么也不像亲戚的样子。

婆那边，与她愈发得不亲了。

上什么吊，断什么亲，真是不知享福。嫁给她的侄子，日后便是嫡长媳，指不定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待他回了铜锣县，当然是瞧见周秀英，就将这事给说了。

是啊。

“啪。”

“你怎么看着文文弱弱的，说话却跟放鞭炮似的雁雁，这莫不是就是你与之私会的情郎？啧啧啧雁雁呐，咱们成儿不好吗？当嫡长媳不好吗？非要喜欢傻子？”

“你敢打我？”

还能一边验尸，一遍谈情，这是个什么心态？

沈雁回快步上前，对着周秀英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一点儿都未给她反应的余地。

沈姑娘确为特别。

这还是从前在家里逆来顺受，什么都听她的沈雁回吗？

张伟兴奋地盯着沈雁回的一举一动。

“娘，我叫你别来，你瞧瞧，让人给打了吧。”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那张脸，气场却全然不同了。

验尸女配傻子男，倒也是相配。

巷子就这般大，沈雁回自小在那儿长大，那人又岂会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