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禧道了声“是”，便退到了屏风之后。

临近傍晚, 含夕阁的宫人突然冲进了广阳殿，她一边跑一边大喊，道：“陛下！不得了了！婕妤娘娘血崩了！”

胡幽握着胡凭的手，道：“生了公主，是你的福气。往后你便守着公主，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至于皇子，还是留给旁人生罢。”

她的凭姐姐，可以活下来了。

胡禧站起身来，道：“姐姐。”

司马弘勉强压着怒意，道：“朕进去瞧瞧。”

胡幽轻笑一声，道：“不为难。”

常宁忙道：“陛下，慎言。”

太医说完，便低下头去，等着他吩咐。

她又与胡凭说了几句话，便站起身来，道：“行了，本宫也不扰你了。你歇着罢。”

胡禧送了胡幽出去，才走到胡凭床前，道：“姐姐，她与你说什么了？”

她已气息奄奄，见司马弘进来，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便又黯淡了下去。

胡凭也要起来，胡幽却道：“你如今身子弱，不必拘礼了。”

他说着, 压低了声音，道：“这些日子，谁看不出婕妤娘娘待您的情谊？也许在太后眼中，她早已不算胡氏的人了。”

司马弘没理他，只径自朝着寝殿走去。

他拧着眉头，穿过那么许多的人，直直看着床上的胡凭。

宫人们听着，便都退了下去，只有两个近身侍奉的宫女站在屏风之后，随时等着胡凭吩咐。

福来一惊, 顾不得礼数, 便径自闯入了书房中, 道：“陛下！”

司马弘面色如常，可眉头却皱得厉害, 他猛地站起身来，道：“朕去瞧瞧。”

胡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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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凭摇摇头，道：“没事。禧儿，我累得紧，想睡一会。”

常宁正要跟上去, 又听得司马弘道：“快去禀了太后。”

太医见他进来，赶忙走过来，道：“陛下，娘娘她……只怕不成了。”

常宁急急赶过来，道：“陛下，太后身边侍奉的宫人说太后已歇下了。”

含夕阁中已乱作了一团，司马弘站在寝殿之外，看着侍奉的产婆们跑进跑出, 心中便越发不安起来。

她说着，在床边坐下来，道：“禧儿，委屈你在一旁等等，本宫有几句体几话要与凭儿说。”

而这里，就只剩下司马弘和胡凭。

常宁正侍立在司马弘身边, 见他闯进来, 不觉蹙眉，道：“怎么冒冒失失的？规矩都浑忘了？”

常宁再不敢拦，只跟在他身后快步走着。

胡凭望着他，可她眼里没有什么神采，连笑都不会了。仿佛她只是望着他，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心力。

“就因为她向着朕，她就该死么？”司马弘死死盯着寝殿，眼底如墨般沉寂，让人辨不清其中意味。

床前侍奉的宫人们都赶忙让了开来，远远地等在一旁。

太医一愣，他原以为，陛下会说些什么。或者是雷霆之怒，或者是嘱咐的话，可是，都没有。

“什么？”常宁一怔, 却听得奏折落地的声音, 常宁心头一窒, 赶忙回身去看司马弘。

胡禧道：“那我先回去，等明日再来陪姐姐说话。”

寝殿中满是血腥味，司马弘甫一推开门，便撞了个满怀。

常宁会意, 道：“是。”

常宁道：“陛下，不可啊！那产房不祥，哪里是您能进去的？”

司马弘的心一下子空了，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这一次，当胡凭不再对他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也许万里江山都没那么重要了。

司马弘恨道：“什么歇下了？他们胡氏还当真心硬，连自己的亲人都不顾惜！”

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她身侧，便道：“婕妤刚生产完，哪里经得住这样闹她？都退下罢，只留贴身侍奉的人就是了。”

胡凭道：“姐姐，我让你和太后为难了，是不是？”

福来急得几乎哭出来, 道：“常公公, 含夕阁那里出事了，婕妤娘娘血崩了！”

胡凭没有回答，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已沉沉睡去了。

番外三、北魏风云（三） 一……

胡禧笑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