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起过吧。”

冯院隐晦而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闭起眼，长睫密密地盖。

冯院珍重地抱着他的本体保温杯，指使工人将55米高的圣诞树放到环岛水幕边上。

“我挺舍不得。”

“对。这里太旧也太潮湿了，还没有电梯，不适合闻希养病。”

她浓着鼻音，越说越慢。

◎大慈善家。◎

他以为她睡着了，手指拨过她颈侧散落的长发，软缎似的一截，悠悠地溜过手心。

略微冰冷的嘴唇碰了碰她的眉心，轻声：“过年会回来吗？”

“不可能吧？”闻也不信：“大小姐不社交？”

宋昭宁忍俊不禁，手心搭在他肩上，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顺了顺中老年人不服老的气劲儿。

闻也没有回答。

幸运

她不睁眼，熟练地咬住，略有些尖锐的上齿列磨着他的指根。

两个笨蛋，自欺欺人。

“就算很累，但你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他看了好久，这才想起。

唇角弯起，尽管那个弧度短暂得谁也看不清晰：“我要回美国一趟。”

他像之前几次哄着她入睡，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条手臂，揿灭那盏老旧到不应该存在的黄铜灯。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些事情，于是便能心照不宣地假装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

工人忙忙碌碌，冯院按着她的意思多结一倍工钱，她看着一张张因为意外之喜而眉开眼笑的淳朴的脸，久违地感受到微风拂面的轻松。

宋昭宁却在这时提议。

“我都一个人。”

“嗯。很久没回去了。”

冯院无所谓地耸肩：“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我听说你下放了部分权力，公司最近忙吗？”

宋昭宁便点了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她慢慢地讲，不太伤心：“一直住酒店。我爷爷和我妈妈早年去了美国，他们不回来，但我偶尔会过去。只是忙，所以机会也不多。”

她言简意赅：“没有哪家公司到年底不忙。但我每年聘他们七位数，不是来使唤老板的。”

她眼睛好亮，整轮月落入其中，织开一张温柔到可以溺毙的网。

确实。

“基本是。”

原来是她那条本应该穿着和别人结婚的婚纱。

[可怜][可怜]

宋昭宁难得的没有抽烟，她偏眼扫看一如既往明亮又洁净的宜睦，这里的气息清冷昂贵，年头说从德国申请的设备已经正式投入使用，日日夜夜烧着金钱续命，医院是另一重意义上的销金窟。

护城是个不下雪的城市，但节日将近。为了烘托气氛，不少商圈竖起高达十几米的圣诞树，人造雪花纷纷扬扬。

两小时前曾经深入到某个位置的手指仿佛留有雨后的湿意，他点着她小巧挺翘的鼻尖，缓缓滑到唇角。

“社交和过年是两回事，社交很累。”

宋昭宁似笑非笑：“怎么说我都算是这里的幕后资方，我过来，一定要理由吗？”

最后又说了什么，乱七八糟，没营养的车轱辘话。

“好吧。”

她听着，从他怀里抬起眼，眼底有种静水流深的温静。

宋昭宁拢着风衣，骨线匀称的长腿松松支着地，她指尖转着车钥匙，晃出一泓银光。

“你说的回家，是指你婶婶吗？”

“你呢？”他揉着她酸胀的腰，反问。

“要退掉这里吗？”

作者有话说：

闻也想了想，尽量用一种平稳的语气回答：“我想回家一趟。然后，准备接闻希出院，接着去看新房子。”

结果被烫到。

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宋昭宁驱车去了宜睦。

可灰白色的天花板水灵灵的。

“来看闻希吗？”

“多给一些工时费吧。”她建议：“从我的账单走。”

宋昭宁想了一瞬：“以前，你都和闻希一起过吗？”

零下气温的十二月，哪有什么微风，那是宜睦吹拂暖风的中央空调。

衣香鬓影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离他太远，人很难想象自己认知外的世界。

“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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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宁，不许舍不得。”

一息无语，空气寂静。

冯院旋开杯盖，呼了呼热气，慢吞吞地抿了半口茶水。

是含糊的，半梦半醒的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