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呀，但是你听不到的。”叶清圆的手心虚虚地捧住他的脸。

他的生活极其单调，除了看病开药煎药之外，再无其他。有时说着说着，叶清圆还不觉得怎么样，他就略感挫败地轻声问：“是不是有些枯燥？抱歉，我自记事起就不曾走出这片杏林山村，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可说。”

叶清圆迷茫地眨了眨眼，以为他站久了头晕不舒服，结果还没等起身过去，就听他忽然开口道：“……你是来见我的吗？”

窗外杏花飞舞，如下了一场急雨。谢尽芜转头望去。

谢尽芜的喉咙滚了两圈，鼓足勇气道：“你可以说话吗？”

老人提着药离开了，草庐中只剩下谢尽芜和叶清圆。

那杯倒好的热茶散发出清新的茶香，明澈的阳光下仿佛可以看到细小的雾珠在飞舞。

叶清圆的心情有些低落，思绪乱了很久。

叶清圆惊得险些跳起来：“你可以看到我吗？！”

可他怎么还是被影响了？

谢尽芜本就不善言辞，两人从前相处时也大多是叶清圆在叽叽喳喳地讲，他在旁边眉眼含笑地听，只偶尔附和两句。

随后，他的掌心轻按在桌面上，就这么背对着叶清圆，一动也不动。

他思索一瞬，小声与她商量：“既然你无法开口，那以后就由我讲给你听，好吗？”

怎么回事？

叶清圆呆怔地站在草庐里。

他将包好的药和字条一齐递给老人，低声道：“注意事项都写在这里，不要忘记。”

难道就要任人欺负吗？

谢尽芜将书案都收拾干净，药秤、药舀也归置一旁。

反观谢尽芜，他却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半点，依旧挽着袖子，神情沉静地捣药。

翌日晌午，晴光泼洒，杏花满山。

如今由谢尽芜单方面地开启话题、延续话题，实在太过难为他。

显然是都不能。

他的嗓音清越好听，语调沉静，可压在桌面的微颤的手指还是泄露出一丝紧张。

“认识吗？”谢尽芜抿了抿唇，仿佛说出这句话需要不少力气，“我觉得你的气息很熟悉。”

他的眼眸亮亮的，眸中有些许稚嫩与羞涩的光，轻声道：“其实我可以感知到你的气息，我们以前……”

老人接过来，将字条拿远看了看，笑道：“好，好，多谢你。”

她快步小跑到谢尽芜的身旁，又惊又喜：“还是能听见我讲话？”

谢尽芜垂着睫：“不必。”

叶清圆笑起来，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他等不到回应，也印证了自己许久以来的猜测，浓睫垂覆，心头不由得感到些许失落。

他又变成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模样，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无措与委屈，还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为何谢尽芜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叶清圆很想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呀，没必要非得说点什么的，我们就静静地陪伴着彼此也很好。

叶清圆坐在竹桌旁，漫不经心地以手支颐，隔着氤氲的茶雾凝望着在药柜前忙碌的谢尽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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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像是心意相通，慢慢的，谢尽芜也不再勉强自己。他只是在窗边木桌备好一杯热茶，数着心跳等待叶清圆的到来。当那茶雾现出一瞬的凝滞，就是她来到他身边的时刻。

叶清圆每次来到小世界里都拜托系统，半个时辰将至的时候一定提醒她，她不想自己的拖延和大意而害得谢尽芜被影响。

叶清圆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笑道：“怎么还不来喝茶？再等一会儿就要凉了。”

他话音落下，耳尖蓦地一红，欲盖弥彰地扭过脸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

也屡屡发生。谢尽芜本是杀手出身，他可以救人性命，可提剑取人性命的时候也丝毫不含糊，因此才完全不怕他闹。可那些不懂防身之术的医师们呢？

这是谢尽芜发现的一个小秘密，揣在心怀中像是藏了一个有关于她的珍宝。他没有告诉她，因为尚且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若是贸然开口又怕是唐突了她。

明亮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泼洒在他肩背和皙白的脖颈，下半张脸也沐浴在柔暖的光里，却唯有那一双眼却掩在了阴影中，沉静如深潭。

可是纵使她说一千道一万，他也听不到。

谢尽芜垂着眼睫，微红的唇紧紧抿着，连半点目光都未分给她。

她延续了上一个小世界的习惯。谢尽芜虽感知不到她，她依旧会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