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趁机将少女体内的浊气剥离后抽出，可在用灵力探过后才发觉，她体内的浊气竟与三魂七魄都融合在了一起，如果强行抽离，必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滚！”姜冉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给我闭嘴！”

隔着眼中迷朦的水雾，她瞧见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从远方朝自己飞奔而来，九条飘逸的尾巴随步伐摇曳。

突然间，嘶哑的声音仿佛有了实体，从双耳中钻入少女体内，深入骨髓的疼痛让她的眉毛拧作一团，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地贴在脖颈上。

仙族……大抵是赢不了了吧……

“打破封印……”

散在身侧的长发。

双目无力缓缓阖上，忽然间，一束璀璨的光芒从破碎的天穹处洒落，耳畔响起了天兵天将兴奋的呼唤。

心神逐渐稳定，心魔随之破除。

嘴唇被咬破，鲜血混着汗水从嘴角滑落，身体虚弱无力，神志逐渐模糊。

一团黑雾在眼前凝成了抹虚影，像是个男子，穿着宽大的斗篷，低垂的帽檐让人看不见他的五官。

既然暂时无法抽取，便只能先用净化术压制住浊气，把她的风寒之症治好了再说。

要么入魔，要么死，手段当真是狠戾歹毒。

“一千年了才来看吾，你可真耐得住性子。”

“是神女！”

熟悉的雪松香扑面而来，姜冉颤了颤长长的睫毛，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血色褪去，文昀呼出一口浊气，抬手抚向眉心，将那缕企图乱自己心神的浊气从神魂中剥离出来。

艰难地睁开双眼，姜冉瞧了瞧，发觉自己并不认识那斗篷男子，便耷拉着眼眸不欲再理会。

“神女来了，我们有救了！”

姜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可她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垂着头，尽力不去听这一道道蛊惑人心的声音。

此过程，痛苦之程度宛如剔骨，可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文昀双眼睁开了一小条缝，可混着泥沙的海水却让他眸中弥漫着一层水雾，看不真切，只瞧见了金色长袍的一角，便昏死过去了。

“还吾自由……”

玄焰极少在他的火琉山待着，总在别人的洞府到处乱窜。

再醒来时，他已回到了幻月谷，玄焰来寻他，告诉他神女用一缕神元救了濒死的他，也封印了魔神，但也因此神力受损，闭关千年。

无奈之下，她用内丹开启源木之阵，感应三界内所有树灵，终于在人间青桥城附近探寻到玄焰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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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冉释然地笑了，是九尾狐，看来，她有救了。

长剑从虚空划过，浊气瞬间消散。

姜冉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时辰，只觉得自己漂浮在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身体被无形的铁链所束缚，一会儿受火焰炙烤，一会儿又受寒冰之冻。

这两句话反反复复出现在耳畔，姜冉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回绝道：“绝无可能，死也不可能！”

可那道黑影却不愿罢休，他划出无数个分身，在少女身旁来回徘徊，嘶哑的声音无休无止地在耳边回荡，试图侵占她的理智。

“姜冉，你换了个名字居然就不认得吾了？”

“吾的老友。”他一步步走向她，嗓音嘶哑得如同干枯落叶，“好久不见了。”

“快把净浊渊的封印打开，放吾出去。”

文昀收起长剑之时早已大汗淋漓，但他依旧专心致志为姜冉控制体内的浊气。

可此番，她把文昀的老巢里里外外翻了三遍，连谷中有多少只灵狐都数清楚了，也没寻到玄焰一丝踪迹。

她疼得想弓起身子，可发现自己依旧被束缚住没法动弹，只好双手紧紧握拳，任由指甲划破皮肤，以此保持清醒。

芙照一离开蓬莱阁，就先去了文昀的幻月谷。

幽蓝的灵力温润如水，包裹住床榻上的少女，远远瞧去，姜冉好似徜徉在泉水之中，灵力波动宛若水中漾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洗涤着她的魂魄。

是了，魔神被封印了，她是姜冉，至少目前来看，并无入魔，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罢了，切莫滥杀无辜。

忽然，一股清凉之意自眉心流淌至全身，驱赶着身体内的入侵者，舒缓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

文昀再一次闭上眼，专注地对抗少女体内的浊气，灵力波动，微风四起，吹得他那九条狐尾的虚影摇曳不定，也扬起了床头那层薄薄的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