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影灯似乎有了必修不可的理由。

满腔愤恨凝结于手腕，猛地将剑插入脚下沙土中，半晌，他呼出一口气来，平静地对清染道：“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去找，一定能有办法，既能取出洗尘珠，又不用与他订下婚契。”

目光空洞迷离，胡乱地从虚空中掠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说罢，他回身朝清染一礼：“神女在龙宫随意逛，老龙先行一步。”

还有一道挥之不去的声音。

那盏珊瑚灯依旧悬浮在水柱旁， 柔柔的光线透过海水折射洒落，正好映在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眼底藏不住的愠怒和鄙夷在转瞬间化为冰冷的声音：“收起你的笑吧，蹩脚的算计都挂在嘴上了。三界之大，蚌王当真觉得除了同心镯便再无他物了？”

尖锐的疼痛让他麻木到恍惚， 恍惚到自己仿若置身于梦魇中， 只要醒来，清染就还是那个同他并肩作战，鲜活恣意的少女。

如同从远处传来的钟声， 沉闷而清晰——她要嫁人了， 要嫁给别人了。

那么，洗尘珠便一定要取，且迫在眉睫。

情丝 从此以后，我不爱你了。

忽然，一名龙族守卫跌跌撞撞而来，盔甲上沾着血，手中长矛拦腰折断。

他想呼喊， 想拉着清染一起逃离，可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被淹没在那一声声喧嚣中。

“蚌王，你提的婚约，本座应了。”

“文昀，走吧， 我们送你回幻月谷。”

与三界安宁相比，她的名声与个人情爱根本不值一提。

“岂有此理！”龙王怒吼一声，随之一道沉怒的龙吟声在海面回荡，久久不息，“天后专政百年，鸟族嚣张跋扈，如今又欺负到我龙族头上，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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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间断的剑鸣声和寒光凛然的剑刃，却无不透出蓄势待发的气息。

四周的水流声、瑶宇的暗笑声、玄焰的阻挠声，龙族侍从的窃窃私语声……

清染皱着眉，不悦道：“你又要做什么？”

芙照却俯身一礼：“小仙在。”

声音每回荡一遍，便有一根细针扎入心脏。

清染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住文昀仙君。”

短短一句话便拴住了这只几乎要发狂的野兽。

文昀站在陵墓中央。

尤其是岚衣，用还魂术寄居于岚瑶体内百年，是可不得不除的毒瘤。

“蓬莱阁主，火琉山主。”清染沉稳的声音透过海水而来，抚平了一处处暗流。

的阵阵嗡鸣声。

龙王循声看去，见来人这般狼狈，心头一紧，忙问：“可是碧海琉璃殿出什么事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他求司命配合，向神女提出修补寻影灯之法，怎么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天后专政百年，鸟族嚣张跋扈。

一切喧嚣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

瑶宇并不会接话，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碧眼看着清染，仿佛一只被野兽逼至悬崖的野兔，委屈而无助。

“报——”

清染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发疯，却一句也不回应。

文昀不明白她此言为何意，只看到清染转身面向瑶宇，眸光竟是百年未见的温柔。

玄焰不明所以，只看着清染并无应答。

也就是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 将文昀从恍然若梦的虚幻中拽回现实。

文昀气得直磨后槽牙，又怕被清染呵斥，遭她厌烦，迟迟不敢动手。

文昀并未对瑶宇下手，只提着剑，剑尖斜指地面。

人潮如织， 他却仿佛置身于一片荒芜之地，心如枯井，早已没了波澜。

自清染答应瑶宇婚事的这一刻， 他的世界彻底停摆了，所有色彩皆褪去， 唯剩下黑白轮廓。

空洞的双眼缓缓聚焦，落在清染身上。

清染忽然意识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守卫顾不得给旁人行礼，只对龙王俯身道：“鸟族几位世子与旁人起了争执，言辞激烈、处处看不起人，太子殿下看不下去，便斥责了鸟族世子几句，他们竟动手掀了碧海琉璃殿，说若是龙族不满，大可告到天后娘娘处。长老们不敢轻易动手，便着小人来请龙王回去。”

魔族猖獗至此不可不管。

芙照看着如遭雷击的文昀，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短短几个字，在脑海中反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