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好似忽然浮现了什么东西，像几根羽毛聚在一起，齐齐从心头拂过。

清染点点头，也将玉佩挂于腰间。

随着玉佩系上，瑶宇的袖中忽然溢出一道红光，他急忙取出舆图，果然巫夕山深处多了一个红点。

不过，她并没有在蚌壳上署名，而是将它塞回自己手中。

可若是仔细瞧去便会发现，这些画面皆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痛苦。

“蚌王？”清染许久没等到回答，不由催促了一声。

此时，文昀正站在怨念池畔。

从前的回忆在水中逐一浮现，一帧一画，零碎得难以串联。

文昀被心底深处的声音扰得头疼欲裂，双手紧紧压着两侧太阳穴，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脑中嘈杂的声音。

瑶宇的眸子沉了沉，几分苦涩之意从眼底散开，沉默无言地从她手里接过被还回来的蚌壳。

瑶宇心中虽有急切，却不敢真的催促，直到心焦难耐之际，才见她有了动作。

说话间，他已取出两枚羊脂玉佩。

随着指尖一挑， 解开披风， 将其随手扔在一旁，而后纵身跳入池水中。

后来，母后病逝，父王退位闭关，这两枚玉佩便传到了他手上，希望他能赠玉佩以定情，守一人至白头。

甚至，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文昀的脸庞。

还未入水， 失去清染的痛苦就已放大了三成， 一颗心在胸腔内横冲直撞， 每跳动一下，便是撕心裂肺之痛。

这样的鬼魂便不得重入轮回之门，或永囚阴司狱， 或被斩于断魂崖上。

最后那句，瑶宇没说。

断魂崖是冥王惩处恶鬼之地。

甚至忍不住去想，若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文昀身上，她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同他缔结婚契？

质地温润，色泽光亮。

“你瞧，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还不是要嫁他人为妻！”

粘稠的池水粘在皮肤上，透过毛孔侵入体内，化为银针，沿经脉血液附着在心脏上，让他的每一次心跳都从无数根银针下划过，痛彻心扉。

此乃父王母后定情之物，他们曾将心头血融于玉佩，以此起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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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怨念，如同从地狱深处涌出的寒流，带着无尽的哀嚎与诅咒，直冲他的心脉， 渗入灵魂。

有些恶鬼生前作恶多端， 死后到幽冥依旧不知悔改，戾气不消。

此池怨气凝重，水色浑如墨染， 粘稠若胶，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入水瞬间，文昀匆匆一瞥，还未来得及看清水底之况， 仿佛被无数双冰冷的手紧紧拽住身体。

到大婚那日，我再亲手给你系上。

见她将信将疑地翻看玉佩却迟迟没有动作，又故作轻松道：“此玉佩是我父王母后的定情之物，特借来寻同心镯，等用完便会还回去，神女不用有负担。”

两枚玉佩上分别雕刻着半朵莲花，明明是白玉，可花瓣尖却呈淡粉色，不像染在玉佩表面，而是从内里层层透出来的。

一同而来的，还有她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蚌王不是说就算不签婚契也有办法找到同心镯么？既如此，先带本座找到那镯子，我们再签婚契也不迟。”

请求 我不想让她有负担。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直到身旁传来一声轻咳，清染才乍然回神。

“看，是同心镯的位置！”

“她不爱你了，再也不会爱你了。”

绝望扑面而来，仿佛只要她在蚌壳上刻下自己的名，就又会重坠那虚妄的梦魇中。

瑶宇回过神来，收起手中的结契石，若无其事般笑了笑：“自然是有法子的。”

他只抬手压了压心口。

“我要是你，就去杀了他们！得不到，就统统毁掉！”

可那些声音似乎就种在脑海深处，将他心底隐藏得极好的贪婪与怨念都激发出来，好让他看清自己那颗黑透了、烂到骨子里的心。

心痒难耐，连同浑身经脉都随之一颤，思绪轻飘飘的，竟有些分不清幻境与现实。

“给。”瑶宇眨眨眼，敛去眼中情绪，将其中一枚玉佩系于腰间，另一枚递给清染。

可即便早有准备，在她拒绝的这一瞬间，却还是止不住地心痛。

正因如此，断魂崖集聚了整个幽冥大部分的怨气，怨气经久不消，聚集于崖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凝出一池子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