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怎么样?”
曾负距离接触过的人重逢时, 身体比心靠得更近。
月光将他床被下单薄的身形勾勒得如同油画,细碎的黑发沾上了薄薄的汗液,轻巧地贴在额角,白天咬破的粉唇微微张开,吐出热气。
第一个就是实验仪器的问题。
他本来是冲完冷水准备来穿衣的, 却在镜前站了进半个小时。
……
枝桠久久地颤着。
良久,屋内传出短促的一声。
窗外的月亮明亮如炽,薄纱的窗帘难以阻挡如此清亮的光芒,将卧室照得恍如白日。
然而早上,他接到陆让简的电话,说之前跟智融生科预定的两台大型仪器到了交货时间迟迟没有交付,去问了那边的负责人,回复他们天有不测风云,工厂遭了水灾,不可抗力,短时间没办法交货了。
他说到做到。
桑也才取下丝绸睡袍, 挂在肩头,边走边系上腰带, 回到床上躺下。
失眠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后眼睛干涩难受, 脑子晕乎乎的,走路都好像在飞。
等齐橘被警察压着从他身边而过,桑也缓缓道:“我会继续做腺体后遗症研究,这一点, 不会因为受到谁的投资、谁的斥责而改变。”
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桌上放了碟猕猴桃果切,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浴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硕大的镜子反射着一点月光。
他实在不解。
说完就要上楼。
桑守安神色有些复杂,最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我会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的。”
”桑也勾着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先前不是视公司如命么?怎么,现在不这样想了?”
干湿隔离的布局使得镜面滴水未沾, 也没有蒙上一层水雾, 让桑也看得清楚自己又干又红的双眼。
相召南脸色表情维持不住了。
桑也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和相召南的纠缠无止无分。
尊严,责任,将人拽进泥潭,连抬腿迈步向爱的人走去都格外费劲。
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相召南几年前要那样对他一样。
那天从被大哥从山洞里背着离开, 他回头看见齐橘拷着手铐, 被警察压着, 腰背弯曲, 头却抬着, 用蛇鼠般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自己。
而桑也,被雪白的被子包裹着,久久未眠。
桑守安回头。
桑也问:“为什么明明你们之间的矛盾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也不存在谁藏着掖着不肯说的情况,还是僵持了这么久呢?”
傍晚,桑守安从公司回到海风府,桑也在一楼客厅等他。
直到窗外传来车辆驶过的嗡鸣声, 最后停在他家的院子里,发动机停止工作, 有人进来了。
最后,他侧躺着,弓起后背,探手到身下。
见大哥回家,便打了个响指。
“总之,他不希望你一声不吭地付出,还不接受他同样爱你这回事。”
立马就有实验员提出疑问,既然早早遭了水淹,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他们,这样他们好歹还有时间联系其他公司,现在实验进行到这一步,保质期极短的生物材料都准备齐全了才告诉他们,是不是存心的!
大脑空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出, 就这样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地站着。
按理说他作为老板,没有硬性的工作要求, 睡得不好白天再多睡会也没事,偏偏公司又出了两件大事。
实验进展至今,已初见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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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口,纠结许久,才缓缓道:“耶耶,有些话,跟同事下属说得,跟亲朋好友说得,甚至跟陌生人也说得,唯独……对相爱的人说不出口。”
“这样啊……”
又被桑也叫住。
阿姨早早休息,桑守安听了桑也的话后会自己房间待了一会,又穿好衣服下楼出了门,一直没有回来。
桑守安脱下西服外套,挂在客厅的衣帽架上,坐在桑也身边的沙发上,用剩下的粉色水果签叉了一块猕猴桃放入口中。
桑守安和桑也长得有几分相似,但眼眸偏长,脸型也更锐气。
屋外的寒鸦如同惊弓之鸟,发出粗哑的叫声,扇动翅膀,离开了栖息的枝桠。
桑也一五一十把从楚方明口中得到的信息转述给桑守安——到楚方明解释原因为止,后面关于桑家人的讨论被他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