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岳庭搭着扶手坐在那里,冷眼望着自己的儿子,无意去动桌面那几页纸张。
而他旁边的副驾上,坐着难得素颜的尹黛。
嘲讽得过于明显,沈岁柔声音也冷了下来,“是啊,像审问犯人又怎么样?宋沉衍他乐意,你看他说什么了吗?”
那是一份崭新的鉴定报告。
她语调冷硬,几乎是质问的语气。
“……是。”
污浊泥
衍的值班时间,她还是清楚的。
白光惊亮室内,雷声轰隆压过。
已入中年的董助站在宋岳庭身后,微微低头弓着腰,身上西装紧绷着,双手交握,面色复杂。
于是深呼吸,撑着伞走在雨里,轻声地说:
这瞬间,沈岁柔又被那种无形的后怕给网住。
宋沉衍等了片刻,面不改色地抬手,将桌上的纸张尽数翻过。
“好,我等你。”
“庭爷,从医院被带走的人目前还没找到,我们的人把附近都翻遍了,依旧没任何消息。”
“你带她回去,因为什么事?”
“来了啊。”宋岳庭瞥了对面的两人一眼,踱步走回书桌前,缓慢坐下。
中年男人憋着呼吸,白着张脸迅速离去。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焦灼,不要怀疑,一定要再信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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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沉衍不予理会,冷淡地移开视线,从他旁边擦肩而过。
他指的是什么,沈岁柔很快在心里有了答案。
入夜之后,大雨倾盆而下。
“滚出去。”
受不了尹黛出现在宋沉衍的身边,不管其中有什么纠葛,还是出于任何原因。
眼见着车已经开远了,她还在路边空洞地发愣。
刚走到门边,宋沉衍领着尹黛推门而入,与他对视一眼,中年男人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躬身叫了句“少爷”。
她真的受不了。
“呵,随便你吧。”尹黛也不跟她争论,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偏开头不再搭话。
中年人不敢抬头,提着口气匆匆转身退下。
昨天两人的争吵,仿佛历历在目。
“不用找了。”
忽然回过神,她颤着手拨了宋沉衍的电话,那边刚一接通,还没等对方出声,沈岁柔直接问到:“你去哪里?”
宋沉衍本人就在旁边听着,没有多余的反应。
宋沉衍隔着桌面站定,注视着自己的父亲,把一沓纸张放到桌前,“这么晚了,您还让李叔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尹黛就在旁边,瞥了眼通话界面,忽然笑道:“沈小姐查岗还挺专业,不懂的,还以为是在审问犯人呢。”
窗前有棵树苗是二十多年前栽的,如今也已遮天蔽日,茂盛得令人看不见雨幕。
沈岁柔的心,还是往下沉了沉。
宋岳庭闭了闭眼,转过身来,背后闪电倏然乍亮,“你先出去吧,这件事已经不用管了。”
下雨天周围都是撑伞的行人,许是没注意到她,宋沉衍视线都没往这边落过。
“一个人?”
董助闻言,表情大变,“是我办事不利,还请您……”
“还有vasha”
宋沉衍听出她话里有情绪,没跟她计较,语气如常地回答:“回一趟宋公馆。”
对方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自然是公司的事情。”宋岳庭扫过他放下的东西,盘着太极球,微抬起头,“反倒是你,平日请你都不来,今天下着雨还特意大老远跑一趟。难不成,就是为了给我这几张纸?”
只是刚在医院门口下车,忽然就看到宋沉衍的黑武士宾利从旁边开出去。
他目光凌厉,多年商界里厮杀,眼神自带着一种威慑。
宋沉衍目视前方,对沈岁柔说:“不用担心什么,我处理好事情就回去。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与之前他和沈岁柔在医院里看到的,是同样的一种鉴定类别。
宋岳庭背着手临窗而立,目光望着外面长廊上一前一后走过来的两道身影,手心里的翡翠太极球缓慢转动,碰撞出冰冷沉重的声音。
宋沉衍没有否认,迎着他的视线,不紧不慢道:“不管是什么,难道您不应该先过目么?”
父子两人面对着面,亮光刺目,谁也没有移动视线。
书房宽阔,黄梨木的书架与柜子都是上个朝代的古董,在昏暗的雨夜里,依然随着灯光泛着一层清亮的原木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