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人间烟火中，孟长盈眉目如温玉含光，嘴角牵起笑，举杯饮下热酒。

这是汉人的习俗。鹿同“禄”，添了福寿二字便是“福禄寿”，算是生辰顶好的祝福。

玛瑙坠子在空中一荡，立时吸引了小阿羽的目光。她伸出小手，“咿呀”一声，正好抓住了一只玛瑙坠子。

她揉揉眉心，半撑起身子：“月台。”

郁贺一个人在中间被挤得左右不得，手上动作又极其小心，头上汗都快下来了。

月台用翎羽尖轻扫小阿羽肉乎乎的拳头，轻声细语。

催促郁贺，“奉礼，快打开给我瞧瞧，我还没亲眼见过主子这礼物呢！”

郁贺眉目愈发温情，将木盒打开，小心取出里面的礼物，声响叮当。

清晨凉爽气息扑面而来，万俟望耳畔绿宝金珠摇动，含笑道：“娘娘，我捉了两只福寿来。”

七月三十。骄阳似火，暑气蒸腾。

微风徐来，吹动发梢，带来一丝清爽。

唯有孟长盈，一日日地闲散度日。起码看起来是。

郁贺无奈推开星展，那边崔绍也挤过来，探头探脑。

淡淡浮霭中，两只轻灵优雅的鹿正在庭院中来回走动，尾巴轻甩，悠闲自得。

只不过这习俗有些老，多用在前朝。如今早已经不兴了。也不知万俟望从哪里听来的，还真捉了两只鹿来。

“两只鹿。”

小阿羽眼睛追着木盒，呀呀又叫出一声：“爹！”

月台轻晃着小阿羽的摇篮，塵尾扇在星展崔绍头上各一拍。

他面容英挺，高大身影肩宽背阔，逆着晨曦雾霭走来。鹿鸣呦呦，衬得此景如同林野中山鬼现身，要吞吃人心。

这一把火，烧得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你收得好快，我都没看清楚呢！快拿出来再给我瞧瞧！”

羽毛的触感让小阿羽咯咯直笑，不自觉就松开了掌心的玛瑙坠。

崔绍挨了一下，颇有几分怨念，去夺月台手里的塵尾扇。

“用着我的扇子，还要打我。月台姐姐，哪有这样的道理？”

万俟望忙得厉害，早晨送了两只鹿来，饭也来不及用，又回了紫

“小阿羽，这是孟姑姑送你的礼物，爹爹帮你拆开好不好？”

宸殿。

——是一只坠玛瑙金项圈嵌宝蝴蝶形长命锁，精致可爱。

莫名地……傻。孟长盈垂眸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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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们把奉礼挤成什么样子了，尽欺负他。”

“你别急，当心磕着碰着，我这就拿给你看。”

而旁边，万俟望正蹲着，嘴里叼着根翠绿草杆，手里拿着一把草叶在喂鹿。

注意到动静，万俟望转头对上孟长盈的眸子，嘴角一勾，站起身来。

郁贺挡住星展摸上来的手，将紫檀木盒举在小阿羽面前，嗓音温柔。

月台说着，起身推开窗。

星展急吼吼去拉郁贺的宽袖，大嗓门打乱了他细腻复杂的情绪。

孟长盈早膳吃了碗寿面，她胃口不大，月台也只做了一小碗，好让她全吃完，博个好彩头。

星展这会顾不上别的，只撅嘴哼一声，接着催郁贺。

“小阿羽，这可是孟姑姑亲自画的图样，改了许多版，是这世上第一无二的长命锁，要你长命百岁、喜乐无忧呢。”

孟长盈眼中流淌着柔和笑意，轻声道：“看来她喜欢。”

半掩的窗扉中，天光云影变幻。远远望去，江面碧波万顷，波光粼粼。

月台手一扬，躲过他的动作，挑眉一笑。

他小心收好后，又向孟长盈行了一礼，嘴唇动了动，却不知怎么开口。

晨光熹微时，一声声悠远空灵的鸣叫声，将孟长盈唤醒。

月台撩开纱幔，快步走过来，面色带着几分奇异。

万俟望忙得脚不点地，说是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也不为过。

月台罕见地默了片刻，才回答道：“主子，是鹿。”

鸣叫声呦呦，孟长盈不由得问道：“什么声音？”

他知道孟长盈身体羸弱，又操劳国事。她的时间精力都是最紧要的东西，如今用在小阿羽身上，这比金银珠宝更加珍贵。

“我也要看！”

这一日是孟长盈的生辰。

随着汉化推进，政局波涛汹涌，改革的浪潮席卷北朔。即便是最遥远的北关，也不能免受影响。

“……鹿？”

郁贺忙将长命锁又放回檀木盒，这长命锁沉甸甸的，小阿羽长大些才能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