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乔翎以为是要为刚刚死去的九九复仇。”

乔翎仰头看天，轻轻叫了声：“水生，我知道你在看。”

乔翎说：“我离开万府的前一个晚上，在远香堂听见了哭声，我离开万府，在所赁那间正房里入睡的那个晚上，又一次听见了哭声。”

继而又道：“去万家把万道靖一起提过来，关进京兆狱。”

舒世松犹豫着叫了声：“乔少尹！”

阳光之下，那细碎到眼睛几乎难以捕捉的飞尘，也悄无声息地定格住了。

“那两个晚上，我都在思念阿娘，痛彻心扉。”

话音落地，整个世界仿佛都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纪氏夫人脸上带着一点嘲弄的挑衅，自下而上地斜睨着九九。

为什么自己会成为九九？

末了，签字画押，随手将那支笔丢掉。

九九坐在堂上，低着头看纪氏夫人，脸上也带着笑，盈盈的，很高兴的样子：“世松，给她拿纸和笔，让她把万沛霖做的那些灭族的大罪写下来。”

“设下这个迷局的人，让我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其实早就已经晚了。”

乔翎哽咽着，说出了真正的答案：“九九，你早就死在了两年前，是不是？”

纪氏夫人仰着头看九九，脸上居然带着笑，盈盈的，很高兴的样子：“乔少尹，你是万相公的妹妹吧？”

她笑得喘不过气来：“乔少尹，现在这案子，你要怎么断？”

乔翎的眼睫颤抖几下，眼泪簌簌流下：“九九，是你在哭，是不是？”

她也一直在想，如何设置一个谜题，才能让人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因为……人没有办法死去两次。”

纪氏夫人在堂下笑，起初是很小声的笑，渐渐地声音大了，笑声愈发激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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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来，同纪氏夫人道：“万沛霖犯的的确是灭族的大罪，一经确定，你，你跟他的孩子，都要共赴黄泉。”

“请你暂且将这场幻境定住，叫我把这最后一案审完吧。”

万道惠看着母亲的背影，一时失神。

如一只彩色泡泡，骤然被外力戳破，“啪”一声轻响，就要随之裂开，而后潇潇洒洒，落下一阵轻柔的细雨。

她好整以暇道：“他犯的都是要被灭族的大罪，你这么正义凛然的人，不会说一套、做一套，事情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变了一副嘴脸吧？”

她哼笑着说：“别忘了，我租房的押金你还没退，押一付三，我连一个月都没住完呢！”

九九说：“去拿。让她写。”

后来她意识到，其实都不对。

舒世松取了纸笔过来。

几瞬之后，天空忽然间绽出几条蛛网般的裂痕。

刚开始，乔翎以为谜底是要改变九九的命运。

九九的情绪倒是很平和：“去找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协同京兆府，三司一起彻查此案。”

舒世松等人听得变色——这是她们事先没有了解过的事情。

她一直在想，九九究竟去了哪里。

九九静静地注视着她，几瞬之后，又转目去看万道惠，紧接着，目光依次在堂中众人脸上扫过。

大概是因为它太过于灼热耀眼了，她不受控制地流了眼泪出来。

乔翎视线上移，望见了堂外那轮高悬的太阳。

……

舒世松从令而行。

舒世松眉头微蹙，将那份供状呈了上去，同时低声说了句：“别理她那些疯话。”

纪氏夫人森森一笑，提笔从容书就。

这一回，连舒世松都出离愤怒了：“你简直——”

狂放的，尖锐的，绝望的，含着浓烈到几乎要滴出来的恨意，响彻在公堂之上。

这偌大京兆府里的人与物，似乎都陷入到了短暂的僵滞之中。

“只是，九九不会与你们一起赴死。”

纪氏夫人死死地盯着九九，像是濒临死亡的人伸出利爪，要带着仇敌共赴地狱。

东都城里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九九？

赈灾款吗？知道他们曾经联手将江南数州搅弄得民不聊生，数万人家，家破人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