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新路，开的沉默。

过了半晌，她张张嘴，不死心地直接问道：“你看到我之前的照片，就没别的想说的啦？”

我的照片再怎么令人震惊，也没有沉默效果吧？

可姜池一直没说话，就是直愣愣地盯着照片看。

姜池惊得眼珠颤动，她当然看得出来，前者是梅子，后者那个阴郁蘑菇的人，正是她心中喜爱的小鱼。

夏云鲤又调回座位，扭头去看，可错过了第一时间的反应，姜池还是那副没太表情的样子。

“你以前好瘦。”她说，“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算啦。

她心下懊恼，倒不忘回答问题，“五年前。”

在她震惊的时候，夏云鲤一直在观察她，判断着她的反应。

轿车重新汇入车流，成为无数车辆中不起眼的一份子。

……

车内，姜池敛眉垂目，收拢了自己的神色。

这就足够了。

她坐得端正，夏云鲤本就是半躺着的，视角受限，依靠着她稍微转向的侧头，才足以瞧见半张脸。

不过，没什么不好的负面反馈，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是一张合照，两个容貌稚嫩的少女并肩而立，一个梳着马尾，面庞白皙俏丽，很有青春活力，一个留着短发，刘海遮过眉毛，皮肤不算黑，却瘦得要命，仿佛风一吹就要折了。

姜雪兰非常喜欢夏云鲤，诚然，她是一个很注重学识的人，不然也不会努力培养姜池，一路供她读完博士。

她心一横，从云盘里找出过去的照片，“你看。”

夏云鲤对此赞同一半，她厌恶过去，却也原谅接纳过去，毕竟过错方不是她，她是无辜受罪的人，没什么好愧疚的，如果有谁因为这些事而瞧不起她，那是对方道德有瑕疵，这种人不配做她的朋友，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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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池换算了一番，手掌几乎在方向盘上攥出凹痕。

她猜测夏云鲤在家里应该过得不算好，父母没有给予足够的关心。如果没有见到她现在模样，姜池或许会认为，她是天生吃不胖的瘦弱体质，也是不爱交谈的冷淡性格。

“嘟——嘟——”

“好。”姜池说着，立刻导航去了最近的一家店。

她非要现在就投喂点什么东西，越快越好。

她一头雾水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有些迟疑地说：“吃……也行？”

这都什么和什么，能凑到一起去吗？

“要不要吃提拉米苏？”

趁着红灯，姜池偏头看向手机屏幕。

五年前，十七岁，差不多是高二。

可见过了漂亮丰腴、活泼温柔的小鱼，再看那张照片，那段沉默的、仿佛凝固的过去时光，姜池出离愤怒了。

现在这人把头扭回去，她就只能看见挺直的鼻梁和利落的下颌线了。

，也不爱说话，学习又差，同学都不喜欢我。”

一个人究竟能遭受多少罪，才变成这样，她家里难道连饭都不给她吃吗？

“哎？”夏云鲤猜了一堆这人的反应，一个没看到不说，话题也跳得宛若云端飞车。

夏云鲤搞不懂她的脑回路。

失算。

夏云鲤盯着驾驶位，见这人的确没有其它话要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家附近也有一家甜品店，可她等不及了。

和姜雪兰吃饭的第二个周末，姜池从实验大棚开车回家，到了小区楼下，才想起来，今天小鱼不在家，陪姜女士逛街去了。

夏云鲤咬住腮帮内的软肉，牙齿不自觉用力，她是相信姜池的人品，可内心还是忍不住担忧，对方会流露出嫌弃鄙夷的神色来。

除了五官相同，照片里的人和副驾驶的人，简直两模两样。

而且那些折磨也磨砺了她的性格，让她能吃住苦头，熬过最艰难的时刻。

“家里以后多吃肉菜。”姜池斩钉截铁地说，“补充蛋白质，补充营养。”

前十秒钟，夏云鲤紧张，前二十秒，夏云鲤紧张中透着疑惑，后二十秒，她心里只剩下茫然了。

两个人都穿着校服，后者却灰扑扑的。

汽笛声尖锐刺耳，震得车内两个人都是一惊，才发觉已经绿灯了，姜池也回过神来，赶紧踩下油门。

虽然她并不会感谢苦难。

有些人把过去当做秘密和耻辱，不许任何人知晓，只想用最光鲜亮丽的现在迎接新生活。

苦难就是苦难，没有感谢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