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很严重么？”

封朝没再理会他，径自坐到了案前，拿起了一些折子批注。

褚灵峤只能听到屏风后锦料磨擦时的窸窣声，脑子里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

为了停止自己这些龌龊思想，他开始背诵起了素问篇。

听到是临淮，褚灵峤才松了口气，他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有过多少情人？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阵冷风吹来, 雨滴飘进了屋檐下, 打湿了封朝的鬓发与右脸颊, 褚灵峤抬起袖子替他挡住飘进来的雨，这举止有些暧昧，彼此却没有躲开。

“自然不是。”

禇灵峤看着他眼里只有心疼, “你……家里人待你不好么？”

其实也不巧，他关了京中的医馆，来到这里快半年了，每日穿街走巷给人看诊赚取日常开销, 想着有一天，或许能在街上遇到他。

褚灵峤捧着茶杯轻啜着茶水，掩不住嘴边的笑意。

“那是？”

封朝拿了衣裳，走到了屏风后，里面潮湿的衣裳迅速换下。

如今，他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我家兄弟姊妹众多, 父亲除了正房, 还有许多姨娘, 姨娘又各有所出, 家业虽大, 但僧多粥少呀，能拿到多少, 还是要凭自己本事的。”

“褚大夫不愧是大夫呀，一见面就开始帮我看诊了。我现在穷，可没那么多诊金给你咯！”

封朝换了衣服出来，看他闭目在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不由疑惑，他这一路行来，可是遇到了想不通的事？

“你……”

他不知从这里走过多少回，之前一次都没有遇见过，却偏偏在今日，朦胧雨幕中，无意间这么一瞥，便看到了他。

封朝心想，“也不知乐什么，上了马车后，就一直傻笑，他以前看起来有这么傻吗？”

“临淮也跟我一起住。”

褚灵峤跟随着进了主屋，满室的书香墨水气息，案上书架上都是书，乱中有序。

下了车马，雨小了许多，阴雨的傍晚，天黑得很快，临淮进了屋，便掌了灯。

“嗯？？”

这宅子很普通，正房两边是东西厢房，后屋一个后院与小厨房，前院种了一颗桂花树，树旁有个小池子，池里养了睡莲和几尾小鱼。

或许他不该寻来，他心里清楚，可脑子里全是他，做什么都想着，总是反复梦到与他的那场鱼水之欢，越发的不清醒。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嗯？”

就像这宅子的主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修饰，却满是优雅与从容。

怀着这样的期许，渡过了一日又一日，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他站在这里，看到了桥上那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自己随意找处地方坐吧。”

褚灵峤一阵心梗：“那还有谁？”

褚灵峤悄悄红了耳尖，“好啊。”这么应着，便丢了魂似的跟封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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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褚灵峤看他换了一身轻便的青衫，发冠也摘了下来，只用一根碧绿色的簪子将头发随意挽在了脑后。

褚灵峤挤出一个笑：“是啊, 很巧。”

“你一个人住？”

他身形飘逸清瘦，穿这一身真是清灵俊秀得很。

“上我的马车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来世间种种，有缘分，有定数，多一分多一秒都是强求不得的。

马车不大，两人对立而坐，封朝倒了茶水给他，“我在这里的宅子离桥头只有几里的路，很快便到了。”

“公子, 马车来了。”此时临淮撑着伞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到褚灵峤时心中大喜，“呀, 这不是褚神医吗？来得巧，来得好！咱家公子这病吃了好些药不见转好, 正愁着呢！您就来了！”

封朝呼吸一窒，挤出一个迁强的笑来：“许是一直未能习惯这里的气候，时常失眠导至的。”

“好。”褚灵峤放下自己的医箱，在一张竹椅坐下。

看起来十分简单随意，但处处透着雅致与意境。

“褚大夫？”

封朝怔愣了片刻，倒还真没有人问过他这种话，家人……那是离他遥远的，心里曾经渴望, 却从未得到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