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是同他道谢作别的,范大皱紧了眉头,他结巴道:“风、风雪好大,不好下、下脚。”
沈柳看过去,范大手里抱着铜壶,避嫌避出八丈远。
薄木门不多隔音,能听见范大结结巴巴的说话声。
一直到申时, 风雪都还未歇,看这样子, 怕是要下到夜了。
破天气着实恼人,范大叹了口气:“你、你们等会儿,我去和夫、夫郎讲。”
不多会儿,门就开了,汉子叫俩人进屋坐。
沈柳紧着抽了一息:“这、这是有了娃儿了?”
嘎吱一声门合起来,范大出去了,陈景才朝俩人看过去:“拉把椅子坐嘛,边桌下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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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伸手抹了把发红的眼睛,就听那汉子又道:“你、你这身子,家、家里人咋放心你出门的啊?”
屋子里阿婆和陈景都在,陈景坐在床里,头上裹着保暖的棉抹额,襁褓里有个才满月的小娃娃,眉心红红的一点,是个小哥儿。
俩人道了声谢,可才坐下来,沈柳就闻见股若有似无的药味。
轻轻推开门,掀开厚门帘,正对着是个小堂屋,放着八仙桌、红木椅,侧面才是卧房。
一篮子鸡蛋
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糊了一脸,就听边上一道声结结巴巴地传来:“你、你不碍事吧?”
范大伸手摸了摸陈景的被子,缓声问:“冷、冷不冷?给你换、换个铜壶。”
范大看他眉头紧锁,想这小哥儿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别家的事儿他不好打听,只道:“你、你进屋里坐吧, 外头风冷。”
沈柳和顾知禧身上寒,怕过给人,不多敢往床头靠,就在门边站着。
陈景还气着,说不出好听话:“冻死得了。”
见沈柳一脸茫然, 范大皱了皱脸:“我、我也说不多清楚, 屋头婶、婶子和夫郎都在,要、要不……”
沈柳阿娘走得早, 打小跟着阿爹做活儿,养得糙,没人教过他这些。
况且他是个哥儿, 本就比寻常妇人难生养, 又少时累着身子, 孕痣比旁的哥儿都淡,他从没想过自己是怀了娃儿。
听人应声,忙快走了几步推门出去。
沈柳点了点头:“可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真到夜了,更难回家。”
“你、你不晓得?”范大本就口吃,这会儿更是难说出句完整的话, 只道,“景哥儿怀、怀实儿那会儿, 就、就这般吐。”
沈柳和顾知禧忧心忡忡,商量着冒雪回家,要么真等到晚时,雪厚封路,该回不去了。
他面色灰白地咽了口唾沫,实在忍不住,同顾知禧道:“我去瞧瞧外头风雪停了没有。”
“不、不碍事。”
沈柳愣住,耳里嗡的一声长鸣,娃儿……
范大局促地咽了口唾沫:“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风、风冷着了,对娃儿不好。”
这会儿吃了些米糊,已经不哭了,阿婆拿着小波浪鼓敲一敲,他就转着眼睛咯咯咯的笑。
红,沈柳有些犹豫,看去顾知禧,小声同她商量。
范大叫俩人在堂屋里等一等,他去同夫郎说一声。
因着有别家夫郎和闺女在,范大一直没进卧房,就在堂里坐着,见二人出来,这才站起身。
也不知晓这风雪几时能停,顾知禧抿了抿唇:“那我俩借地方避一会儿,风小些就走。”
陈景哼哼一声,将铜壶掏出来给他。
“打扰了。”
因着阿婆在逗宝宝,他块头大坐不下,就蹲到地上,伸手将陈景的手握紧了:“不、不能说这话,长命百岁。”
沈柳心口发紧,咬着嘴唇看过去。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实在忍不下,蹲在墙角干呕起来,却是什么也吐不出。
他偏头瞧了瞧,正见边桌上放着喝尽的汤药碗,没及时收走,在碗底结成了块。
不知道这药里放了些啥,闻着尤其难受。
他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才嫁了个知冷知热的相公,就发了重病。
屋外头山风呼啸,竟是比之前还冷了不少。
沈柳点了点头,撑着腿站起身, 缓缓进了屋子。
沈柳心里慌得要命,他身子向来硬实,就是前两日起低热也没这样,可眼下竟然吐了,怕不是真得了重症吧。
话还未说完,沈柳张皇地摇了摇头, 指尖抠紧了衣边,他也不知道为啥,心里没着没落的有些慌, 不想叫宝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