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咋的，白白净净的好清秀。”

正好饼子也热透了，他拿了个干净的篮子，下头铺上厚实的蓝布，将菜碗、筷子、一葫芦清水全都放了进去，塞得满满当当的，才盖上布帘推门出去。

食材都是现成的，一整颗白菜吃不完，就用刀自中间切开，剩下一半留着晚上再炒了吃。

沈柳瞧着锅里的饼子，阿娘出门前嘱咐过，叫他饿了就先吃，实在懒得动弹，就用热水冲个甜蛋汤垫垫肚子。

沈柳笑着应声，脸都红了起来。

地里新下来的菜正水灵，掰掉最外面的菜帮子，里面就很干净了，可是自家人吃，沈柳还是接了盆子清水，仔仔细细地洗过两遍才拿到了案板上。

干了这么久的活儿肚子早都饿了，顾知禧咬了口饼子，又夹了筷子白菜，酸溜溜的很是下饭。

菜帮先滑入锅中，铁铲沿着锅边推炒，待到炒得发软，沈柳将菜叶子倒进锅里。

隔着几道田垄，还有别家的庄户，她借了把小凳子回来，放到了沈柳的屁股下头。

铲子打地锅壁噌响，不多会儿就炒软炒透了，再将酱油、醋沿着锅壁淋上半圈，菜叶渐渐染了酱色，撒上盐、糖，翻炒两下就能出锅了。

沈柳接过小姑娘的斗笠，拿在手里给她扇风：“哪有你和阿娘累呀，快些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沈柳拎着篮子，走了不多会儿，许多相熟的、不相熟的婶子都来同他寒暄：“哎哟出去送饭呀？”

菜帮子不多好熟得先炒，用刀横着切开，案板上码成青白分明的两堆，待准备的差不离了，沈柳又自筐子里拿了四个鸡蛋。

日头并不多大，她们头上又都戴着斗笠，可还是热得不住地擦汗。

葱炒鸡蛋更是简单，想着阿娘和宝妹都爱吃熟透的，沈柳就多炒了一会儿。

阿娘和宝妹干活儿累，就爱吃些咸辣口，沈柳拿小碟装了满满一碟子萝卜咸菜。

掀开布帘子，顾知禧忍不住“哇”了一声：“做了两个菜呢！”

两人牵着小牛正在犁地，耕犁翻起湿润的泥土，拉出道道深沟。

赵春梅也吃了口菜，累了小半天，能有口热乎饭吃，别提多舒坦了，她叹息道：“乖儿做得好吃，不比娘差。”

婶子打量了会儿他，笑着道：“这怀了娃娃胖一些，长得还怪好看嘞！”

菜地离着家有段距离，沈柳身子重走得慢，好一会儿才看到阿娘和宝妹。

猪油在铁锅里化开，他将葱姜蒜、小米辣一块儿下进锅里爆香，白烟四起，香味飘的满屋都是。

直到沈柳走近了，出声喊起人，俩人才回过头来，顾知禧先看见了他，一脸的欢喜：“哥夫，你咋来了！”

他想着饼子隔水蒸热了，正好家里白菜多，简单炒个醋熘白菜，没有荤腥手脚没劲儿，就再做个葱炒鸡蛋，用瓷碗盛好了装进篮子里一并送过去。

正是晌午，日头悬在天正中，晒得身上暖乎乎的，正是吃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白烟，饭菜的香味飘出了院墙。

沈柳跨过田垄，温声说：“这都晌午了也不见你们回家，我就把饭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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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锅子的大饼，吃过早饭后还余下七八张。

沈柳将棉袍袖子挽到手肘，拿起铁铲挖了小块儿猪油，这几日家里忙得紧，没时间熬油，膏白的油脂都快见底了。

肚子大了后，蹲下起来都费劲儿，好在知道他喜欢闻柴火味，小凳子一直放在灶台边，小哥儿扶着台面缓缓坐到凳子上，本来不是啥累活，眼下也费了大劲儿，不住地喘气。

瞧清人，赵春梅忙停下步子，和顾知禧一块儿将耕犁自小牛身上卸了下来。

将小牛牵去吃草，三人找了个阴凉的地界吃饭，沈柳本也想随着两人席地而坐，赵春梅却直摇头：“可不成，地气重再凉着你。”

借着葫芦里的水简单冲了冲手，沈柳笑着将筷子递到俩人手里：“都是家常菜，和阿娘做的比不了，还热着呢，快尝尝。”

沈柳叫过人，乖巧地点了点头。

“哥夫还做饭了啊！”顾知禧将斗笠摘下来，戴了一个日升，额头上一圈印子，“你身子这么重，好累吧。”

他缓了缓，擦开火折子烧上柴火，再侧着身子扶住灶台慢慢站了起来。

三人都不是矫情人，坐在堂桌前能吃得下饭，坐在地里也能吃得下饭。

眼瞧着金黄的蛋花起了淡淡的焦色，撒上把翠绿的葱段，用铲子盛到了瓷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