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凡盯着这两半纸，脸色沉了下来，一把揉皱了它们。

“没有。”萧程随口一答，忽觉不对，“你……”

孟宝、廿七、忠爷被扔在了乱葬岗，一路上萧程抬着尸体沉默不语，双眼更是空洞无光，仿若行尸走肉。

那位狱卒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林相公，这……”

萧程低头和另一位狱卒走了进去，视线扫过地上的孟宝和廿七。

刑房外，萧程扮做狱卒的模样守在门口，凝目看着某一处发愣。

天微亮，萧程拖着沉重的身体翻回了质子府内院。

刑部大牢。

“把他带下去，给他找郎中来。”

有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你和他这么明显，不多想也难啊。”

有庆回府时，见到萧程仍心不在焉地呆坐在那儿，心里却安心不少。

当他发觉自己怎么努力也够不着他们时，紧绷的铁链松弛下来。

萧程跟着迈动步子，颤抖的手解开铐在忠爷身上的铁链。

手握上腰间佩刀，忠爷的一声声嘶吼扯起佩刀上抬一寸，费了莫大心力才克制冲进去的冲动。

看来还是吓得不清，乱葬岗的尸体哪还需要安葬，却也由着他去卖力气。

同行的狱卒只当他是吓着了，回程时他也主动留下来安葬他们。

“很明显吗？”萧程追着问。

“呜呜呜……”泣不成声的呜咽断断续续，连带身上挂着衣物跟着颤动。

林文凡深吸一口气，震惊地看过去，平息了好一会儿，才言：“……拉出去，好生埋了吧。”

“回。”

徐遗听见动静，抬头去寻，只见萧程跳墙时如同一片凋落的树叶，轻飘飘的砸向地面。

萧程反应过来想要拦下忠爷，触到的只有喷射出来的温热鲜血，正顺着他伸出去的手往下滴。

“啊？哦，想来我跟在世子身边比较久，更能看出来吧。”

写好后又将纸撕成两半，一半一句，交代道：“烦请掌柜把这个拿给同我一道来的那位相公。”随后，留下银钱离开了望天楼。

徐遗觉得已无相谈下去的必要，转身就走，林文凡喊道：“徐遗，你斗不过的！”

额前头发遮挡住忠爷的眼睛，他从缝隙之中窥见孟宝和廿七伤痕累累的身体，被打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

有庆斜眼观察着萧程：“总归还是那个瓦子的事，现在也没个结果出来。哦对了，今天还看见徐相公了呢，不过叫他却没应，匆匆忙忙的。世子，你和徐相公是不是吵架了？”

“我非一人执炬。”

萧程瞄了一眼天色，说：“有庆，晚上我要去找徐遗，你就别跟着了，自己早点休息吧。”

“哦好，那还回府吗？”

徐遗跑下楼，询问掌柜：“有纸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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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

林文凡叫道：“来人。”

凡不语。

这一身的伤，他竟无从下手相扶。

徐遗，我们做的事是一样的，只是走的路不同罢了。

林文凡兀自发笑道：“徐盈之，你在骂我？‘既为友，理应互知彼此。’这句话可是你说的。你不信我，淮庄一行你就没信过我！”

他步伐轻快地走上去，摆上好吃的：“世子，炙肉和酒蒸鸡还热着呢，快吃吧。”

“誓言守不住，还可以守心。”

林文凡冷眼静看：“你若还不交代，死的就不止他们了。”

“哐当”

他睁瞪布着红血丝的双眼，四肢使力挣得铁链紧绷，铁链蹭破其它伤口留下更深的勒痕，凝固了的鲜血重新留出新的填补未染红的破碎衣衫。

“这有两俱尸体，一个叫孟宝，一个叫廿七。”林文凡指着地上的死人，对忠爷说道。

“啊——啊——”

“街上……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

掌柜依照要求取来纸笔，徐遗握着笔斟酌许久，写下：

志存高远，飞翅击鹰。

沙哑的嘶吼仿佛要将林文凡吞啃入腹，他虽看不见忠爷的眼睛，却能感受到那股要杀了他的恨意。

以笔之利，当还清平。

佩刀严丝合缝贴紧刀鞘。

“那天徐遗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要你这么不顾自己性命，为他守口如瓶？”

忠爷瞧出来他身边这个狱卒不如先前的几个利索，伸手往他腰间探去，抽出佩刀往脖颈处一抹。

佩刀掉落，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