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人像个小唠叨婆一样，一句句地念着这些嘱咐。

很小的时候家里请过阿姨, 后来因为黎明威工作调动, 辗转过几个城市。

虽然因为开学的事跟黎明威吵架, 但她其实也不是不想黎明威。

黎明威的同事，家里的远房亲戚，从小学开始, 记忆里有那么三四回, 是在陌生人家度过的。

黎漾被打断，“诶？”了一声。

给池璟昭打电话前她刚刷完一套卷子, 这会儿趴在桌子上有点跑神。

不知道是药劲过去，还是别的什么，池璟昭忽然低眸轻轻笑了，觉得精神好像没有刚刚那么恹然。

黎漾拖着调子“嗯……”了一声，状似在思考。

昏沉，怪异。

池璟昭目光穿过玻璃，落在繁杂的室外，一时有点恍惚。

他想的是，你看，关心你的人是会看你那里的天气。

他有点想听她讲话。

电话挂断，拇指蹭着屏幕随便划了一下, 通话记录顺着往下拨, 看到黎明威的号码。

她从不提要求, 也不说喜欢或者想要什么，脾气好, 处处退让，努力活泼热情，努力乖巧听话，所以每次寄养的那家人都对她评价很好。

但时间久了，她是有点累的

仔细想这是从开学到池家以来, 黎明威唯二给她打的电话，还是以吵架告终。

“还有，我看了天气，今天牧源有雷暴，你晚上就不要出门了。”

但黎漾从未体会到。

“你的暧昧对象在等你回来。”

让人觉得温暖和安心。

“喂？”接起来小心应声。

……

“吃的东西，或者是玩儿的，”池璟昭有点困，闭着眼，说话声也慢，“回去带给你。”

良久，她声音很小，穿过遥远的通话线，掉在他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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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些“好”里带着望子成龙, 望女成凤的夸张成分。

她说。

“你那个病，发作起来精神都是恍惚的，再出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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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时高时低，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

黎漾吐了口气，下巴搭在桌面上趴下去。

这个年纪, 同样还在上高三的孩子大多都被家里当成宝。

“你要健健康康的。”

两个人聊了几句, 黎漾还要写作业，便跟池璟昭挂了。

舒瑶爸妈每晚换着来接, 李可可家在学校周围租了房子陪读，就连周启水, 每天上学带的水果也不重样, 说是他妈妈在家里削好剥皮的，连葡萄都回提前剔掉葡萄籽

池璟昭换了个姿势窝进沙发，嗓音慵懒沙哑：“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通话时间来自一周多前，黎明威打电话来让她住校那次。

这并不是第一次她被迫住在别人家。

他说：“黎漾，你随便说点什么。”

他轻声喊她的名字：“黎漾？”

随便什么都行。

额头压着手臂蹭了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摸过来看了眼，是先前结束通话的池璟昭。

黎漾没明白，“嗯？”了一声。

池璟昭闭着眼睛窝进沙发里，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势，唇角带着浅淡却温和的笑。

但和这些相反的是，耳边听筒传出的声音。

窗外射灯光怪陆离，雨丝穿过光线，把静谧的夜色切割成不同的斑块。

这个手机没有单独再存黎明威的号, 所以通话记录里是一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