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央，“深林之吻”的香水瓶，是一只颈细肚粗的优雅天鹅。

一秒，两秒，三秒。

bryan从上车前就异常沉默，沉默中还憋着一股怒气。

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周珞石终于开口。

换做学生时代的周珞石，听到这样的问题，最好的情况是一脸无语地转身离开，最坏的情况是骂一句神经病再离开。他从小就讨厌向人解释。

他再怎么也想不到，弟弟一路上是在气这个。

bryan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第一次学会这个成语时，他带着醪糟蛋奶与苹果糖，赶去医院。

bryan神情晦暗，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他正色下来：“抓捕归案后，我要和他单独谈一谈。”

周珞石拉开车门，从储物箱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嘎吱嘎吱嚼来吃了。他倚着车身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审视。

周珞石说：“或许因为愧疚吧。”

被他哥狠狠地无视了一个星期。

周珞石震惊了一瞬。

满屋堆着等身的香水瓶模具，都是残次品。完美的等身模具，此时应该在全球不同经销店的门厅里，吸引顾客。

“因为在昨天，资料查询和推理分析已经完成，今天不过是实地验证。”他转身向外走去。

这四个字他重重咬牙。

“……”他啼笑皆非，什么也没说，“……”

“土臭素可以用于香水的合成与制作，供顾客回忆童年时雨天泥土地里的味道。”周珞石说，“三年前，subi香水品牌推出了一款香水，名叫‘深林之吻’，便用到了土臭素提取物。”

subi香水品牌的前制造厂。

熊胜林大学读了警校，毕业后就干起了刑警，现在已经是刑警一队的队长。

十五分钟后，市分局刑侦队刑警一队赶到，为首的警车上跳下来一个灵活矫健的胖子。

subi品牌的最大特色便是香水瓶，每一款瓶子都极尽设计之美。

周珞石从兜里掏出个证件，晃了晃：“我不是警察，我是警察的线人。网上九块九买的，挺好用。”

bryan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深林之吻，香水，你对香水知道很多，详细很，为什么？香水，你赠送过谁吗，姓喻的女人？”

“你有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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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此一举。

奇迹般的，bryan从他那诚恳的表情中，读出了四个字。

两人拨开重重杂草进入厂房内部，一切都清晰明了——

他记忆极深。

河豚，生气起来能给自己炸开。

bryan说：“你是警察？”

这一次车速很快，来到了一处废弃工厂。

周珞石慢悠悠地说：“你知道blowfish吗？”

可是现在，他甚至没让“你有病吧”的表情在脸上挂多久，就非常好玩的轻笑了一下。

工厂已荒废了很久，杂草丛生，异味弥漫。

bryan紧跟在他身后，神情几不可见的放松了下来，声音却仍然紧绷：“拜访妻女，为什么？你从来，不做事情，那些，多此一举。”

法医那边似乎有新发现，熊胜林忙跑过去。

周珞石走过去，捡起石头把天鹅颈砸开一条拇指宽的缝。透过缝隙，一颗死瞪的血红眼睛与他对视。

“愧疚？”bryan重复道，紧盯着他的背影，“愧疚，你会？你的愧疚，会出生在抛弃我的时间吗？会吗？”

时间每过一秒，bryan的心就沉得越厉害，他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眼眶酸涩。

熊胜林说：“我向领导汇报一下，应该没大问题，毕竟你配合过我们工作那么多次了。”

bryan被他的目光看得喉咙发紧，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冷冷一笑，又说：“姓黄的老男人，比我重要很，在你心里？”

法医和相关人员在一边忙活，熊胜林确认了没问题，小跑到角落里：“周哥，之前不是说好有线索一起来？热心市民抢警察工作是吧？”

周珞石闲闲地倚在角落柱子上：“你多忙啊，我这不是怕白跑一趟耽误警察同志工作吗？”

“不要一天到晚东想西想乱想瞎想，那是三流言情小说剧情。”周珞石向前一步，掌心虚握了一下弟弟的手肘，一路向下划过小臂，握住他的手腕让他摊开手心。而后往那手心里拍了颗薄荷糖，“吃糖。”

周珞石停下脚步，终于露出微笑：“走吧，说好带你挖尸体。”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