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宁家兄长快要咬碎一口的牙。

&esp;&esp;但即便这个人再可恨，他也必须承认，他说的亦是事实。当家主事的眼见和考量势必要立在血缘亲情之上，他顾全大局，却同样怀有私心，否则老太太也不会总是时时处处提防他，生怕他又要将弟弟随便送到哪儿去给人家当牛做马劳心费神。

&esp;&esp;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esp;&esp;长椅上的老太太神色哀戚，最终还是别过了头。她不愿留在这里净听一些剖心挖肺的话了，血亲外人，她对谁都恨意滔天，但现在，她只想去陪陪她的孩子，她不要再叫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她不能再叫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esp;&esp;老太太撑着长椅的扶手尝试站起，并且推开了身旁要来帮忙的一对兄弟。劝不了先生的管家见状赶忙过来搀扶，但他们没走几步，还在冷冷对峙的沈铎骤然搡开宁家兄长跪到了他们面前，起身时太急，他甚至踉跄磕到了膝头，走廊上重重一声响，他拦住了老太太的去路。

&esp;&esp;周围的宁家人慌乱起来，人人都惊惧他要发疯，可很意外的，他跪下来便不再妄动，只抬起头去看宁家老夫人，谨慎收敛面对宁家兄长的恣睢神色，克制得像是从前那个叫她宁姨的乖顺少年，态度卑微到近乎哀求。

&esp;&esp;偌大一个宁家，他一直区分得清清楚楚。

&esp;&esp;老太太倒未被他惊着，她立在管家身后，沉默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他，鬓角凌乱，眼含泪光，也带着几欲将他千刀万剐的恨。

&esp;&esp;那目光几乎压得沈铎直不起身，他吞咽喉咙里的腥味，有一会儿才说：“我可以死。”

&esp;&esp;“我可以死，但是求您，求您让我等他醒来。”

&esp;&esp;“……我求您。”

&esp;&esp;他攥拳跪着，在浓重的血腥气中慢慢垂下头。

&esp;&esp;老太太闭上眼，倏然落了一滴泪。

&esp;&esp;周遭更加安静，海水没耳般的静寂叫沈铎恍若再度置身一场无法挣脱的梦魇。

&esp;&esp;他在黑暗中想起他的小孩儿，数个小时之前，他刚将他从山道上的车辆残骸中拖出来。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也流了很多血，脸颊上甚至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他抱着他，像拾拢一件四分五裂的瓷器碎片一样小心翼翼。他的衣襟很快被鲜血泡得湿濡，他一声声叫他，叫他桐桐，叫他乖宝，求他睁开眼睛，但这些举动没有用，他还是不同他说话，像从前起性犯倔一样，在他坐到床边哄他的时候仍旧赌气装睡不肯醒来。

&esp;&esp;他知道这次他也是生着气的。是他做得不好，意外发生之前他们在别院吵了一架，争吵的由头是他的一句恳求——他发誓，参加婚礼前他已经独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也确定自己足够冷静才敢借着家中小辈儿寻来的差事去见他。他的本意只是想道歉，他晓得他有多伤心，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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