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汤靖远离开之后我睡了很久,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午后四点多钟,窗外夕阳坠海,房间里非常安静,因此我没有在起身的第一时间发觉坐在床尾沙发里的汤靖远,我揉着眼睛走去开衣柜的时候,就这样被他吓了一跳。
&esp;&esp;我突然有些莫名的妒忌——妒忌那些拥有过他青春岁月的床伴,但我很快又安慰自己,至少他现在抱着的人是我,至少我现在比谁都真实地拥有他的偏爱。
旅居斯德哥尔摩的生活。那会儿他每周末都会搭乘轮渡去赫尔辛基或者奥兰群岛,漫无目的游走,有时捧着一杯咖啡就能和集市里的小摊贩聊上两三个小时。
&esp;&esp;十七八岁的汤靖远么。我抬眼瞧他,他顺势亲昵地抵住了我的鼻尖,摩挲间逐渐灼热的气息叫我没办法集中精神。
&esp;&esp;汤靖远现在少说也有三十七岁了。我们的岁数相差近十年,又不在同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因此我如何都想象不出现在这个工作狂优哉游哉漫步北欧街头的模样。他会和小摊贩聊什么呢,天气、旅行,或者是前一晚刚结束的艳遇?要知道从遇见他那一刻起我对他的印象就是温文尔雅却也城府深沉,别说生意场上,哪怕是在汤家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明显的目的与指令性,我从未见识过那个毫无戒备慵懒度日的少年。
&esp;&esp;迷糊间我听见了他的笑骂,自己也不自觉跟着弯起嘴角。
&esp;&esp;汤靖远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我。
&esp;&esp;他只是垂着眼睛坐在沙发里,一手托住了下颌,一手缓慢敲打着沙发。这是他的习惯,他在思考着什么,但神色很冷,是那种他有意用特殊手段去处理一些事情的阴冷。我顿了几秒钟,紧接着便反应过来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同时那个问题让他非常不开心。
&esp;&esp;我必须承认我眼拙,他那时的状态其实很奇怪了,但我不够警惕,所以我只是拍着胸口喘气,皱眉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了房间。
&esp;&esp;我惊讶于他竟然拥有过那样漫长的闲暇时光,但他闻言低笑,说,心肝,那都是十七八岁的事情了。
&esp;&esp;我当时觉得这不过是我人生中又一个美好的早晨,但事后回想,那应该是我后半段人生中的噩梦的开始,如果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一定会努力醒来并跟着汤靖远一道前去,不管结局是否一样糟糕,可那好歹能让我有所准备,而不是毫无预兆被打落无边的地狱里。
&esp;&esp;我记得他在会议后还得见几个刚认识的朋友。
&esp;&esp;我们很晚才睡着,因为闹得太过分,所以我缺席了第二天的会议。来敲门的是汤氏的行政助理,汤靖远被叫醒时还不忘用被子将我裹成一个蚕蛹。他很快梳洗穿衣,并且站在床边俯身亲我,我让他碰了脸颊,又从被子里伸手帮他打好领带,最后重重跌回我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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