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送来的信?”
魏承又问他们行船途中可遇到危险,罐罐初次登船身子可有不适……细其节而巨其事,靡有遗失。
初至,京郊大雪。
“杏儿。”
魏承一怔,连忙问道:“信在何处?”
他抬手解下腰间的香囊,从里面取出一黄木小签, 上头赫然写着“金玉良缘”四字, 他垂眸爱惜又轻柔地抚摸这四字,此物乃是罐罐临登船交给他的,还千叮万嘱付要在船开了才能打开。
外面传来一阵叩门声,云天小心道:“我瞧着您房内烛火亮了一夜,去萃云园还有些时辰, 可用给您点上从幽州带来的安神香。”
云天张了张嘴,知晓举人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也只得赶紧让人去套马车。
信上字迹工整, 笔画圆润娟秀,行与行之间逐渐上斜, 颇有一行白鹭上青天的架势, 他仿佛能想到罐罐腮帮含着杏脯, 写着写着就将脑袋枕着手臂趴在书案上偷懒了。
魏承将木盒打开,就见着里头摞着厚厚一叠书信。
“让魏林备好车马,我去一趟后山再去萃云园。”
罐罐竟也学会报喜不报忧。
“魏举人与罐罐从未分别这般久,你多问些也是常理之中。”
赵重笑道:“也是罐罐机灵,他叫我莫要盲目寻人,到京城之后先去各大庄宅牙行打听幽州来的学子,我一打听就打听到魏举人买下京郊东崖的庄子。”
窗外鸡鸣声起, 烛台红泪也烧至底,从七月十五到十月初一,不多不少总共四十六封家书,魏承只用一夜就全部读完。
想来是那株能言擅语的小野参又调皮捣蛋了。
钥匙还未碰上铜锁,就听见一声厚重深沉的低吼,锁一落,里头倏地蹿出来一只黝黑健壮的黑狼。
……他看到罐罐以玩笑嬉笑的口吻讲述商船在海上遇到龙王风暴, 再一想到赵重师兄口中的“狂风暴雨,海水倒灌, 仿佛大厦将倾”,他忽然惊得一身冷汗,半晌才将险些攥皱的信纸抚平褶皱又好生放了回去。
“在您书房!”
“是震金镖局的赵重师兄。”
魏承目光又落在木盒上,强挪开视线,又问道:“那你们初到明州可有被人刁难?”
魏承稍拢黑裘长袍,手提灯笼,绕过蜿蜒抄手回廊来到府宅后院。
烛火下,他像是初识字的孩童一般, 手指按在信纸上生怕自个儿错过或漏掉一词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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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揽住亲昵嗅闻他衣袖的长毛黑狼,轻笑道:“是罐罐来信了。”
房门一开,天色昏暗,凛冽风雪扑面而来。
赵重一见着魏承,连忙起身作揖道:“见过魏秀,不,听家里人说您已中幽州乡试解元,现在已是举人老爷了。”
魏承从马车下来,就听着云天喜道:“东家,大喜事,小东家给您来信了!”
甫一打开,入目的是一只小小墨色脚印?
魏承从木盒中拿出一封书信,道:“不用。”
魏承以为自己眼花了, 对着烛火好生看了一会儿,忽然会心一笑。
“我们九月底到达明州,十月上我从明州出发,前两日才到京城。”
不知说了多久,他见书房略暗,忙歉意道:“我关心则乱,抓着赵师兄竟说到这个时辰,实在对不住。”
厚重轿帘轻掀,来人身着玄黑大裘,面庞清冷英隽。
“魏举人回来了。”
他微靠椅背,轻捏眼骨, 一时之间心绪万千。
“举人。”
魏承眸光微动,强忍着拆信来读的急切心情,他将木盒盖上,看向赵重道:“赵师兄是何时从明州来京城的?”
“云天,赵师兄舟车劳顿,快带他过去歇息。”
“赵师兄不必多礼。”
魏承难得展露焦急一面:“不知罐罐的书信在何处?”
待人走后,魏承忙将盒盖掀开,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
赵师兄将桌子上的木盒推给他:“就在此处。”
魏承:?
远处传来清脆踏雪马蹄声,不消片刻,一匹棕毛骏马停在红墙灰瓦的宅院前。
魏承疾步来到书房。
赵重想了想道:“罐罐提前打点了漕运部院的刘参政,倒是没有人为难我们。”
这厚度……罐罐难不成是一日写一封家书不成?
他将带出来的书信轻轻展开,黑狼双锐利又深邃的狼眸一亮,迫不及待去拱闻薄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