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两三秒后生出一个很荒唐的念头：弟弟是空着肚子上路的，明明小时候最怕饿。

他极少在弟弟面前动怒，即便是两相对峙时语气都是平静的。

想不了，也想不到，一片空白。

陈乐酩随他，也很平静。

陈乐酩赶紧扑过去拦住他，“你干什么啊？别喝了！会把食道烫坏的！”

陈乐酩捏着勺子扭头问他。

陈乐酩问他好喝吗？

余醉一愣，“礼物呢？”

“也没有。”

当时他们已经半年没见，会议结束时陈乐酩突然出现在门口。

“你明知道我不介意，非要这样吗？”

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俩，现在坐在一起却无话可说。

汤水滚烫，还在冒泡，他不管不顾地生往下咽。

“真的还是假的，我分不清了。”

“啪”陈乐酩把碗扣在了桌上。

他没出声，坐在对面长椅上看弟弟睡觉。

余醉没有回话，双脚像被钉进地里一般僵硬地站在他身后，垂在腿边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余醉朝他伸手。

“还是换一碗吧，我怕你恶心……”

陈乐酩沉默半晌，问：“晚上回家吃吗？我想和哥哥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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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酩会把鱼香肉丝里的胡萝卜换成笋，因为哥哥不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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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酩给他盛汤时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块排骨进去，下意识的举动，反应过来时猛地撤回手，说不要吃了，我给你换一碗。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那顿饭到最后也没吃成。

余醉看着他，良久，嗤笑一声。

同一道菜不同人家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

余醉会把爆炒鱿鱼里的鱿鱼切成灯笼的造型，因为弟弟喜欢。

“我不知道，你介意也不会说出来，你总是演得很好。”

“你觉得我这十四年都是演的？”

那天煲的也是这个。

陈乐酩察觉到不对，问他怎么了，余醉突然抢过他手里的勺子，冲到汤锅前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陈乐酩不解：“什么？”

余醉起身走了，开车去了江边。

半小时不到人就醒了，见到他第一反应是害怕，怕到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下。

他摇头：“没有，没有开心过。”

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每次出去玩都是兄弟俩一起，偶尔几次余醉有事不能陪他，陈乐酩单独出游时，都会记下满满一本的开心清单，回来给哥哥看。

弟弟自杀那晚，也是这样给他做饭。

余醉瞳孔微缩，从往事中回过神，僵硬地走过去，含住勺子。

余醉假装没看见，也没过去。

他说不出话，甚至不敢看弟弟的眼睛。

那天晚上也做了这两道菜，但他们谁都没吃。

弟弟最后那通电话打来时他正看着和他无关的万家灯火出神，飞机坠海的声音在耳朵里炸开。

余醉说没事，刚要去接。

虫草乌鸡汤。

“我们回不去小时候了，你还不明白吗？”

“清单，你忘了？”

陈乐酩报出几个地名。

“你要不要尝尝？”

一口咽进去时余醉感觉舌头被割断了。

瘦瘦小小的一团，蹲在行李箱边上睡着了。

再这样下去谁都别想吃饭，余醉绕过那个话题，问他这半年去哪玩了。

他们在家吃饭都是陈乐酩掌勺，余醉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