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之后，他窄长的眼睛眼尾自然朝上扬，中和了犀利的下颌跟鼻梁的线条，让人觉得有一点……纯情。

人有三急，很正常。

年连通信和探望都不让的怨愤，又淡薄了不少。

他没说陪她去做什么，但苏林瑾瞬间就懂了，他知道自己想上厕所。

苏林瑾点点头，趴在床铺上看窗外飞驰而过的低矮民居，车厢随着火车轨道有节律地震动，很快听见隔壁传来此起彼伏的打呼声。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卧铺车厢，那里的过道灯亮着，烟雾缭绕。

尤其是在看到苏林瑾的时候，那些目光明显变得兴味盎然起来。

但终究还是得告别。

林培淑要去的纳靖市离沪江不远，车次多，比他们俩还先一步坐上火车。

看了一眼黑黢黢的过道，挣扎了几分钟后，还是坐了起来。

黑暗中她短暂地红了一下脸，又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还是睡觉吧！

但卧铺车厢外，便能看到车厢的连接处乱糟糟的，过道里坐了不少无座的乘客，弥漫着不太好闻的气味。

苏林瑾不解：“姨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次日，苏林瑾把江南街道的钥匙给了陈妈一套。

苏林瑾穿过来时间不长，陈妈是她最开始遇到的人，离别时分很是不舍。

夜色笼罩下来的时候，车厢里的淡淡光线，投在车窗玻璃上，姜望的脸反射在上面。

朦胧中半睁开眼，看着头上的床铺，感受着车厢传来的晃动，她恍恍惚惚回过神自己这是在火车上。

这时窗外黑得像墨一样，不见半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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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渴了，轻声道了声谢后拧开喝。

“你舅舅家我也好几年没去了，好不容易南下一次，我去看看吧。”林培淑加了一句，“你先回北燕，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车厢里暖气开得足，她口渴得厉害，小腹还隐隐有妙的感觉。

去北燕要坐十多小时的火车，好在姜望的军官身份和介绍信可以买卧铺，上了车看条件还不错，比苏林瑾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苏林瑾为自己脑海里浮现出的这两个字觉得离谱。

姜望把中铺给了苏林瑾，自己则守下铺：“上面安全清净些，就是不方便，尽量克服一下少喝水，火车上条件不好，待会儿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到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厕所的情况镇住。

娘家的事，她不好多说什么，但这么多年没来往都是为了各自安好，毕竟解放前资本家出身的家庭成分还有些敏感。

姜望快走一步，挡住了这些让她浑身不适的打量，那些人看清他身上的制服，顿时移开眼没敢再看。

拧开了厕所门后，他退开低声对她说：“我在外面等你。”

吃着吃着，林培淑忽然说：“咱们瑾瑾是有福气的！你们看，老爷子身体不行了，马上有了小望，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想趁落难打劫，咱们瑾瑾转眼有了大房子。”

陈妈开火做了一锅紫菜汤，几个人就围着一起吃完午饭。

还没品出来到底是什么甜，他已经占了起来，上半身正对着她：“我陪你去。”

中午时分，姜望安置完东西回来，顺便从弄堂外的饮食店带回了午饭，咸肉菜饭，鲜肉锅贴，都是苏林瑾爱吃的。

入口发现，寡淡的白开水中有一丝淡淡的甜味。

她一坐起来，姜望也坐了起来，接着便从下面递上来一个水壶。

她翻过身闭上眼睛，在错落而起的鼾声中慢慢睡着，一直睡到后半夜渴醒。

苏林瑾接过来发现这是个崭新的军用水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装好了水塞在背包里的。

一行三人来到火车站。

陈妈端着碗凝神：“别说，还真是！”她看着苏林瑾，目光湿润，“咱们瑾瑾以后啊，都是好日子。”

没买到座位的乘客或站立或坐着，见他们从卧铺车厢方向出来，一双双眼睛视线纷纷落在两人脸上。

“对！”林培淑大大松了口气：“这下好了，房子安置好了，你们事情也都办完了，待会儿吃完饭就买火车票回去吧，好像每天下午有一班去北燕的车，你们快去买。”

她有些睡不着。

陈妈拿着钥匙又哭又笑，哭的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要远行了，笑的是她有了一套好房子：“这下真好了！”

他似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