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笑着问道：“行之，是你替我求了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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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并不隐瞒，闻言颔首。

裴昭便点了点头。

一时间，顾虑皆忘，顿时笑起来：“那我就听你的啦！”

他笑声悦耳清脆，若流泉漱玉，琅琅动听，偏又有一般无忧无虑，最是活泼动人。裴昭原是有些沉郁的，无知无觉间，也渐渐化了开来。

“什么人？”竟惹得宁离向他打听。

这里有他相知、相识、相交的人。

饱腹一番，还有一件事，想要相问。

裴昭不喜如此，后来停了琉璃塔的佛灯。于是这建康宫中，曾经叫人津津乐道的一景，便从此沉寂下来。

这地方其实荒寂得很了，僧侣也没得个几个，也只是裴昭，偶尔会回来片刻罢了。

宁离道：“今日|你是出去了么，我等了你好久，你才回来。”

那还用问？

“喜欢呀。”宁离并不掩饰，“但我没有带过来。”那日看了好些时候，被内侍带入皇寺里时，的确没有想得起。

便是这两厢为难间，不经意侧头，正对上裴昭沉静双眸，宁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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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见得一人，眉眼脱俗，清新可爱，正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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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还是上一次见过的模样，送了些斋饭来。有一道雪菜罗汉笋，清香脆嫩，最是可口。

自从去了建初寺后，佛会那日的反常之处，便存在他的心中。先前是宁离忘了，如今又到了这净居寺，才再度想起来。算算时间，二十年前，行之大概也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幼童，不一定知晓。可若是要让他在行之与归喜禅师之间选一个问，那他的答案，自然是不消再问的。

见得他态度，宁离低声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净居寺纵使在宫墙之内，院墙高耸，他也不会慌张。

见尽头，耗费巨大，劳民无数。直到上皇退位的前一年，这座琉璃塔才真正修成。裴昭率兵踏入建康宫时，正见得这座琉璃塔上，佛灯高照，四壁九霄，煌煌如同白昼景象。

亏他已经做了那么多吓人的想像，结果车轮粼粼，停下的还是并不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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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

宁离便说：“我想打听的，是元熙十九年建初佛会那时，击败了波罗觉慧、教他灰溜溜滚回去的那僧人。行之，你知晓他是净居寺中的哪一位么？”

他这是刚刚惹了祸事被拘禁呢，裴昭能来看他一眼，已然是很不容易了。

寺中并无人。

眨了眨眼道：“反正又不可能把我砍掉！”

那一日幽篁馆中并不曾被告知，翌日才在小蓟抱来的雕花木盒中窥见了真容，原是《春归建初图》。

日轮西沉，余晖洒过鸦青僧袍，碎金浮影。裴昭静静地望着他，倏尔开口：“宁宁。”

还有一种隐秘的快乐悄然漫上。

宁离心道，那怎么好意思？裴昭能够借来这画，想必也要一番工夫呢！还是早看早还。但他的确又很喜欢那画，甚至还想要临出摹本，教阿耶也看一看……

院墙悄悄，松柏郁郁，他沿石阶上前，到得那小池塘边上，浮冰薄薄的结着，忽然间有所觉，回身过去。

宁离心中想的才不好说，吞吞吐吐，编造不出，忽然一扬手，在脖子前做了一个“咔嚓”的姿势。

宁离见他温和模样，又觉着自己好没有道理。他是闲人，一贯都无事，自然可以自暇自逸，自在玩耍。可裴昭身为暗卫，事务繁重，又哪里有这么多时间？

裴昭问道：“可还喜欢？”

却见裴昭点了点头：“不急在这一时，这画无人欣赏，在崇文阁中空放着也是蒙尘。既你喜欢，便是慢慢的看，也没有什么。”

“你呀！”裴昭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宁离眼珠子咕噜，嗔道：“当时宫里来了人，我还以为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关着呢，结果就关在这小庙里。”

“行之！”

裴昭见他快活的眉眼，不见得半分的忧愁，似是半点不懂得这责罚的厉害处，不由得叹道：“宁宁，你这是受了罚，又不是被嘉奖，怎么还这样的高兴？”

裴昭莞尔：“怎么这样想？”

宁离道：“行之，从前你是住在这寺里的，是不是？”

他其实心中存了件事想与裴昭说，翘首以盼着，终于等着人来。此时并肩在池塘前，已经是有些轻快的笑起来：“你借给我的画，我已经看过啦……行之，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