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略微寒暄,褚松便双手递上聘礼册子,让夏海核对。
家里人谁不知道那把刀的重要性?
夏海极为爱惜那把刀,几乎天天拿出来擦拭保养,旁人连碰一下都不行……
村里倒是有不少人想上去帮忙,但夏海夏河两兄弟均无视了。
夏海精神头比昨天好了些,知道婚事板上钉钉,也没了别的心思,只希望婚礼流程能正常进行,给夏枢一个体面的婚礼,因此态度上积极了许多。
旁人都道夏枢嫁入侯府,从此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只有夏海知道,一个贫民双儿,嫁入格格不入的世族后院,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他叹道:“士族贵胄后院里拜高踩低的人不会比外边少,咱家里帮衬不了你什么,总不能真叫你空着手嫁去侯府。就这样吧,别提刀的事儿了,这也算它最后的价值吧。”
夏枢经受了惨无人道的打击和折磨,婚礼也近在咫尺。
夏河和蒋氏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说话呢?”夏河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不过也道:“他二婶话虽糙,但理不糙,”
那是夏海走南闯北,带在身上保命的家伙什儿,风里雨里陪了夏海近二十年。
夏海摇了摇头,坚决道:“我已经决定的事,不会再改了,你们不用再劝。”
夏海拿出一个册子并一张房契,当着众人的面交于夏枢:“侯府的聘礼你全部带过去,另外,阿爹卖了刀,凑着你上次卖蝈蝈的银子,在京城买了一间铺子,当作你的嫁妆。”
众人都愣住了。
侯府管家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名叫褚松,夏海多年前去侯府的时候,见过他。
怎么就卖了?
“但是也不必这样砸锅卖铁的凑嫁妆吧?”蒋氏还是不赞同,皱眉道:“咱家穷成这样,侯府的聘礼都一样没留,全数充作小枢的嫁妆。按理说,也够了,何必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再搭上一间铺子?”
夏鸿却道:“大伯其实不用担心眉子姐姐和小枢哥哥。小枢哥哥被皇上赐婚淮阳侯府,有这桩婚事在,旁人就不敢欺了眉子姐姐去。再者,明年我下场科考,若是考中秀才,就不去学堂了,就近在蒋家村办个私塾,日常照应着眉子姐姐。我会好好读书,将来若是取得功名,也能成为小枢哥哥的依仗,这样他也不会被侯府欺了去。总之,咱家的日子越来越好,大伯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必困于蒋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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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还是有些虚,独自站立片刻就满头大汗,只能让夏河和夏眉一一开箱核对。
“对,大哥你不出去了?”经夏鸿提醒,夏河和蒋氏才想起夏海刚刚提的那一嘴,同样惊讶问道:“你不找嫂子了?”
清隽少年声音清朗,眼睛里都是惊讶:“大伯,你刚刚说以后不出去了?”
夏枢出嫁是大事,夏鸿便请了二十天假,回来帮忙准备婚礼。
夏河说刀是夏海的命根子并不是夸张的说法,因为那是月娘——夏海一直在寻找的妻子送予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蒋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夏鸿一把拉住。
“嗯,不出去了。”夏海略过找人的问题,表情淡然,微微笑了一下,道:“小枢嫁了人,家里只剩眉子一个,她年龄大了,性子却软,叫她嫁人我也不放心,就寻思这两年给她招个婿,我在家里看着,不叫她被欺了。而且小枢在侯府有什么需要,蒋家村距离京城近,我这边也好有个照应。”
他急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夏海就往外拖:“阿爹,咱们快把铺子卖了,你告诉我你把刀卖谁了,我去把刀换回来。”
这一忙就是二十多天。
“大哥,你竟然把刀给卖了?”夏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可是嫂子送你的,是你的命根子,你卖了它干啥?”
小小少年意气风发,心眼里都是自己作为男人,想给全家遮风挡雨的担当。
娘家给的嫁妆少,可以说是娘家穷,但若是一点都没有,这人在后院里,没有自己的经营,就没有依仗,吃穿住行都得看人眼色,哪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行了。”夏海神色倒是非常平静,胳膊一用劲,就把夏枢的小身板给拽了回来,随手摁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以后不出去了跑了,那刀放着也没用,不若卖了,给你凑个像样儿的嫁妆。”
婚礼前夜,夏家人最后一次聚集一堂。
夏枢也懵了,回过神来忙摆手道:“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