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隔着城墙，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城墙上，遥遥对望。

年少欢喜，善始善终的少，面目全非的多。

也许，他已经到了冀州。

谁公开喊了，上至八十老叟，下至三岁小童，统统都要杀头。

烦心事不止这一件。

朕让人去救晏载，明娉当场毙命，晏载送去了医馆，侥幸剑捅得不深，他没有伤到要害，活了下来。

虿廉人认为昶旦选定之后，身体里面就住进来了上天派下来的神使, 喊原来的名字，就会把神喊成人，是不敬的罪孽。

朕准他送，让他下去送。

朕想一脚把晏载踹出去，但朕没有动。

身边几个押送的士兵反应迅速，立马拔刀跟她抗博，她拿着剑竟然打了几个来回——她跟晏载学过剑。

明娉被贬为庶民，不能留在京城，流放去了外地。

朕沉默。

这不共戴天之仇，时不时就要跑过来试探看能不能报。

后来，那一战后，统军的昶旦一病不起，就这么死了。

虿廉蛮荒凄寒之地, 物产匮乏，冬时每每大雪, 虿廉人的军队耐寒抗饿，冬时作战无往不利, 虿廉人的首领叫做昶旦，昶旦只是一个称号, 一旦有人当上昶旦，便不会再有人称呼他本来的名姓。

晏载苍白着脸，说明娉问他，为什么在我身边有这么多的机会，他不替她杀了我报仇。

了公主，怎么林相能够法外容情？公主死了，林相不也要斩吗？”

上一个昶旦死了, 下一个昶旦换上去, 虿廉人称做换日月，上一个昶旦叫一世，下一个就叫二世，上一个叫五世, 下一个就叫六世, 如此区分。昶旦是天定，上天每选中一次，虿廉人就叩拜一次天地, 承认受这一个昶旦统治，不再喊他从前的名字。

当年她送晏载，是盼着他早日凯旋，如今晏载送她，一去再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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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去问他，“拿剑伤你之前，明娉跟你说了什么？”

有什么事，要紧的都在床前跟朕报。

晏载倒在地上，她拔剑又要去割他的喉咙，被另外的兵拿刀给她将剑挑飞，另外一刀没有长眼睛，砍到了她的脖子。

朕吃了去除余毒的药，困意多，常常半天都躺在床上。

虿廉人认为是昶旦的神使之魂被喊回了天上，说我军冒犯神灵，跟我大丽人不共戴天。

朕忍无可忍一脚踹他，“晏载，你给朕滚出去！”

他说的没有错，一样的罪，我杀了公主，林承之也一罪同论。

虿廉人难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作战狡猾，更是因为他们心中有仇，比任何一支犯境的蛮族都还要恨，其他蛮族有商有量受降割地，他们的人捉来，不肯带路，不肯求饶，俘虏不怕死，只能够杀。打他们没用，抢不过来什么，杀他们的人，还浪费功夫磨刀。

朕气煞。

离开的那一天，朕站在城门之上看人押送她出城，眼皮子底下，晏载也站在朕身边看她。

都会揣度朕！都会看朕脸色！

然后，明娉奔向他怀中，流着泪抱他，脸紧贴着他的胸膛。

曾经太祖手下有一个奇将，他派人去打探了昶旦原本的名字，两军对垒之时，击鼓鸣金，上万人一起喊昶旦的名字，名字前面后面，还带一点不堪入目的脏话，霎时之间虿廉人士气全散，溃不成军。

太祖开国之时, 虿廉人常犯。

据说，虿廉人信的神叫做澶，澶是人狼之身，骁勇善战，任何一个降兵死了，到天上去都会被澶捉起来油煎火烤，永生永世都不能够超生。

另外一件，北边虿廉人犯境，战事告急。

最后，朕看见明娉开口说了什么，晏载又开了口。

晏载抱着我的腿，抬起头来看我的脸，浑身止不住打颤：“臣谢皇上开恩！”

要是换做中毒最深之时，朕现在已经气晕过去。

晏载下去了，站在城门之外，跟她面对面，却没有话讲。

她剑还使得不差。

虿廉人天生高大，高鼻深目，毛发多, 有一些人天生红发, 与中原人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 所有寇匪之中, 虿廉人最令人忧患。

本来，不是什么值得再看的场面，朕刚想要转头去看别处，突然之间明娉抽出来晏载的佩剑，一剑从后面刺向他的背。

晏载呆了呆，一会儿，抬手去抚她的背。

贺栎山没有捉到，一点儿他的踪迹都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