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设有数排单人沙发，坐着六七个男人，朝冰燕投来粘滞的目光。冰燕走到最后排坐下，尽管有些不自在，也比独自守在店里好。

她绕着中岛展台走了一圈，把每件商品拿起来擦拭一遍，很快就无事可做。两拨客人走后，店里又恢复了寂静。久旭说别看新闻，她此时却很想打开手机看一眼。

幸好没有用车搬运尸体，车里面可以不管，否则清理工作可能到天亮都做不完。

拉起卷帘，推开玻璃门，熟悉的木质芳香扑面而来。她从小喜欢和生活美学相关的东西，咖啡杯上的美式卡通形象能看上几个小时，手指抚摸刷过清漆的木碗外壁，满足感便会填充心间。相比花哨的装饰品，冰燕更喜欢质朴优雅的器具，如果脱离了实用价值而仅仅为观赏而生，就没有生命力可言了。

突然有人敲门。

她结婚了吗？有没有孩子？父母大概自己爸妈差不多年纪吧。他们会像严小月的男友那样，在媒体上诉说对她的思念，他们会一直找下去，一直痛苦下去，或许告诉他们真相反而更好。天哪，我都做了什么……

忽然有人轻拍她的肩膀。

对方问明要哪一款机油，便让冰燕到休息室等待。

“对，顺便洗一下。”

会看到怎样的新闻呢？云岸县又一名年轻女子离奇失踪。

冰燕的心脏好像就安在门上，跟着一

想到这里，冰燕为自己的兴奋感到羞耻。天知道严小月这一个月经历了什么，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被莫名地夺走最后一丝希望。这岂不是比绑架她更残忍？冰燕看着电子钟，初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度日如年。

一枚银质的小饰品，形似火柴棒，一头用大约两公分长的细链连接着搭扣。这是……耳坠？

“前档玻璃和引擎盖的夹缝里面，水枪冲出来掉在地上，已经弄干净了。”

冰燕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如果这个猜测没错，那就太幸运了。严小月的失踪将掩盖她的死亡，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件事。

身穿橙色坎肩的小哥手拿抹布，热情地迎了上来。

墙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民国背景的连续剧，在白噪音的影响下，冰燕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店铺离家很近，步行不消五分钟，今天却要开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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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儿找到的？”

冰燕下意识地接过他递上来的小物件，一下子有些茫然。

晾完衣服，堪堪八点半，必须马上出发了。冰燕经营的工艺品店生意冷清，倒不担心客有人等待，但左右两边的服装店也差不多在这时候营业，去太晚会引起注意的。

“看起来挺贵重的，我怕一会儿忘了还你。”

冰燕捂住脸，感到腰腹间疲惫不堪。然而渐渐地，一个奇异的联想忽然冒出来。

其实，下一期的保养里程数还没到，但若特地来洗车的话，行动的目的性就太明显了。万一这位小哥日后成为警察的问询对象，他的回答中会优先出现保养这个词，而不是强调洗车。保养的理由也很充分，久旭平时上下班需要用车，所以趁出差的机会让妻子代劳。

“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是刚才接待她的小哥，“这是您的东西吧？”

她一定是被迫的，因为之前的处境更加危险，她当时正试图逃离危险。会不会……她就是严小月！她刚刚从绑架者身边逃脱。

总算熬到中午，她匆匆锁上店门，开车来到附近的汽修店。

泉水，仔细擦拭每一个可能与死者接触的地方。

那个女人会是谁呢？临近午夜，孤身一人在县道上行走，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那个地点周围什么都没有，距离云岸城区还有好几分钟的车程，天气这么冷，一路从城区走过来简直难以想象。

“没问题。”

湖底魅影（03）

“保养吗？”

稳妥起见，久旭认为有必要洗车。高压水流可以把看不见的地方也冲洗干净。

“把这种感觉分享给别人，把自己对生活的态度传递出去，这不是很有意义吗？”这是久旭说服她创业的理由。

冰燕把耳坠紧紧握在拳心，顿时全身僵硬。

这件有意义的事情，不知能否一直持续下去。冰燕望着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心头仿佛盖了一层厚厚的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