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郑叔清穿着夔州人常穿的对襟麻布短衫和露出脚踝的宽松长裤，头戴斗笠，撇开幕僚与随员，打扮得跟江边渔夫差不多。他一个人来到城外的江滩边上，看着已经基本上恢复正常通行的夔州江关，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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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叔清终究还是没有胆量直接对抗朝廷的政令。他老老实实的将漕船的图纸交出，虽然夔州依旧在继续接单造船，但由于朝廷派遣了都水监的官员直接进驻夔州监督船只生产，因此那些本应该交给夔州府衙的利润，也直接被都水监的人接手了。

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朝廷的新政令到了。

府城北面莲花池别院的书房内，郑叔清气急败坏的来回踱步，手里拿着朝廷的政令文书，几次想抛掷到地上踩两脚，最后还是忍住了。

方重勇无奈叹了口气，后知后觉，他终于知道那伙“贼人”，为什么故意要来白帝城送人头了。

因为夔州船坞差点被袭击，所以把能够清关的船只都丢夔州生产，风险很大。

剩下的十万贯，也就是李隆基额外要求的钱，怎么弄？

因为船只生产受到威胁，所以蜀地到扬州之间的漕运也受到了威胁。

一切果然如方重勇料想的那样，只要是漏洞，就一定会被人钻空子。能拖延这么久，他估计李隆基肯定在里面发力了。但皇帝的力量也不是无限的，皇帝需要的是有能力，能办事的狗，而不是需要自己一直维护甚至是保护的狗。

“政令要求我们坚持改制后的清关之策，但是又说夔州地处偏僻，船厂一旦出事，则影响漕运大计。让我们将适合过夔州江关的船型图纸交付给朝廷，每年实行配额制度，让江淮的船坞也能造这样的船，以免恶性竞争最后造出的船不堪使用。

老实说，我觉得这一招还挺合理的。”

计划通！完美！

反抗是不能反抗的，都水监那边是李林甫在管，这条路已经彻底堵死了。像什么售卖明年船只额度之类，玩“期船”之类骚操作，全都不能用，不然成不成另说，打李林甫的脸可不是好玩的。

捞钱的康庄大道被堵死了，现在还差十万贯没送到长安，手里这五万贯，要如何翻本呢？

过去大半个月内，每一艘漕船交付，都能让郑叔清感觉天上在下铜板雨，如今看着这些钱山堆成的漕船，撒着欢来往于夔州江关，而且通关的速度比以往反倒加快不少，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又一座似乎不可逾越的大山摆在了方重勇面前。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看着空空荡荡的府库，想起自己这小半年来励精图治的拼了老命捞钱，郑叔清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是铤而走险把朝廷的政令当做不存在，还是……另辟蹊径？

因为分散生产就分散了风险，所以朝廷应该给夔州下政令，强制其让渡部分船只生产的订单。

朝廷那边很多大臣也形成了“逻辑闭环”。

因为改变或者扩大生产区域，并不影响清关制度，所以在别处生产同类漕船，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仅如此，他还不得不让杨若虚押运了二十五万贯的财货去扬州转运，只留下五万贯打算到时候看看方重勇能不能想什么办法来“翻本”。

两条咸鱼晒江滩

夔州拥有繁荣的造船行业，现在自己却连一文钱都捞不到了，郑叔清可谓是心如刀割。每天看着那么多黄橙橙的铜钱甚至金银等财物从自己眼皮底下经过，那种感觉别提多郁闷了。

郑叔清又开始焦躁起来，他这个人一旦焦躁，就喜欢走极端。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今天都在脑阔疼，连假扮盗匪劫掠商船的馊主意都动过心思。

现在方重勇和郑叔清二人一只脚已经上岸，另外一只脚还在水里。

郑叔清给方重勇看了一下朝廷的所谓“配额”，夔州这边今年接的订单早就超标了！

登徒浪子夜御十女什么的都没累成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