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离听得出他现在心情很烂，只能继续沉默。

沈离离一边按捺自己嗵嗵的心跳声，一边随着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走着。步伐节奏似乎杂乱无章，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又似乎只是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沈燎没答话，只是笑。

他语气很沉，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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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离低头看着小径路面，说：“不认识，不过他们好像对我挺熟的，下午在亭子里遇到了。”

沈燎面无波澜地应了好。

沈燎骤然站住了脚步，皱眉问她：“他们对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欺负你了？”

“哦，我找你二叔商量点事，”男人朝他客气地笑了笑，“你们年轻人就是爱往外跑，我家那两个也出去玩了。”

从梅苑出来，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沈燎起初步子迈得很大，很快意识到沈离离的吃力，又慢了下来。

“不姓也行，随便取个什么姓，都比沈好听。”他冷笑。

沈离离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男人很快指指一侧的楼，笑说：“行那我就不耽误了，你们玩去吧。”

沈燎声音渐冷，脸上时常挂着的，那股似有若无的笑意也全然消失了。

更何况，奶奶最后那句话，显然在芥蒂他是陆家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叫他要么直接归到沈家门下，要么别再占着这姓氏，跟真正的沈家人抢东西。

沈燎看她一眼，“我生什么气，没事，别瞎想。”

原因一想便知，沈离离暗自琢磨。自认为清清白白的兄妹感情，忽然被长辈这样明显地敲打提醒，他恐怕委屈都要多于愤懑。

沈燎的手总是干燥温暖的，有柔软的肉感，但看上去依然修长漂亮。他们的年龄相差近五岁，这意味着从小他就比她高，手掌也比她的更宽厚。发育再快的青春期，她也撵不上他的步子。

“录音给我听听。”

“奶奶刚才说的……”

手上的温度刹那消失，沈燎站在她身前，挡了她大半视线，声音一如既往：“出去转转，您怎么过来了？”

“对，认识他们？”沈燎微微一顿。

你先等等。”

沈离离你觉不觉得学委喜欢你？沈离离你同桌跟你告白的话你会答应吗？沈离离你有喜欢的人吗？沈离离我们可以试试吗？沈离离……

沈离离陡然抬眼，从交握的手开始，一股电流般的触感过遍了全身，直入脊椎。

他转头看她，露出一抹嘲弄的笑：“你真觉得跟他们是一家人？”

“就算，就算我……但你姓沈啊。”

“怎么了？”他的视线从她的手，缓缓上移，看向她的眼睛。

沈燎飞快回：“你不用管，奶奶不管逮到谁都要训上一两句有的没的。”

沈燎领她往小径里走，答道：“二堂叔，你应该没什么印象。”

课间和同学闲聊，说起了情书，暗恋等专属于青春的字眼，谁又替谁买了早餐，谁又帮谁去大扫除……大家乐此不疲地聊着，好像这是灰白色高中里唯一一摸亮色。

她正要松手，忽然间，掌心握住的手腕一转，位置调换，成了他握住她的手。

只有几句话的幼稚情书里，写着：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沈燎，我好像有点喜欢你。我不想当你妹妹，我本来，就不是你妹妹。

这话从沈燎嘴里说出来，比沈离离说更骇人。

“噗，没有啦，”沈离离笑了笑，宽慰一般拍拍他的背，推着他往前走，“就是一些……略带恶意的闲话，我拿手机录下来了，想着如果还有更过分的行为，就去跟奶奶告状。好在没有。”

“是那对龙凤胎的爸爸？”

“我们现在要去哪？今晚不是得在东园睡吗？”

“哥你生气了？”她意识到他正带着她往老宅大门走去。

道了别，男人走开了。

沈离离拉住他，”

“我已经删掉了。”她连忙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一家人，咱们也做不了什么，以后避着点就好。”

她想起了十七岁时，她在语文课上走神，用草稿纸偷偷写下的一封情书。

“小燎啊，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不用，明天祭祖之前赶到就行。”沈燎似无所感，回身牵着她继续走。

沈离离问：“他是谁？”

那张纸甚至没能存活到下节课，写完就被她撕碎扔进了垃圾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