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盈尽可能冷静地问：“所以说我父母的死和谁有关，可以告诉我了吗？”

前世的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其实那些回忆早已以刀凿斧刻镌刻于灵魂，生生世世永不湮灭。

沈鸿影轻抚她脊背，一拍一拍安慰。

祖父母、外祖父母倾尽全力抚育她长大，她只能努力再努力，不能让四个老人为她操心，要向他们证明她能照顾好自己，能有本事在社会上生存，能够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奈何生老病死的规律无法打破，年迈多病的老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她而去，前世的最后一刻，她刚刚收到公司的聘用offer，打电话给外祖母，接到的消息却是噩耗，最后一个亲人最终离她而去。

可是这根本就是错的。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张月盈喃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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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盈张口，却发现自己已然失声，只能爆发出一声几乎听不清的呜咽，一头偎进沈鸿影怀中抽噎起来，滚落的泪，冰冷的直凉进心窝。

不知过去多久，已是何时，张月盈稍微平复了情绪，她仰起脸来，纤长的睫毛尚挂着几滴晶莹泪珠，轻轻一颤，便悄然跌落。

“咱们刚回京城后，你院子里闹过的那一遭

历经两世，整整两世啊！

前世父母的模样，而中间那个小女孩分明就是张月盈自己。

温热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溢出，划过脸颊，滴落画卷，一颗接着一颗地晕开。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楚太夫人抚摸着孙女的发顶，意图舒缓她的情绪：“你爹画这幅画的时候加上了你，人人都说他就是胡画一通，若是生出来的是个男孩，若是生出的女孩不是画上这般模样，岂不遭人笑话。可明珠却赞成的不得了，还一起替你拟定了名字。而今忆起，或许真当是命运使然，你就是他们所期盼的这般模样，只可惜……”

永恒的离别，永不可能的相见。

“阿盈，松口！”沈鸿影彻底慌了，用手掰开张月盈的嘴巴，贴着后背揽住她，制住她的乱动的双手，被纤长的指甲扎伤都一声不吭，柔声安抚道：“先别激动，深呼吸，你很难过，你很难受，我都懂的。可是阿盈你不能伤害你自己，知道吗？”

也从来没瞧见成人后的她是何模样。

五岁那年的一个午后，她照常坐在门口，等父母下班带她去公园玩耍，但从下午一直等到黑夜，都没能等到他们回来。门开的那一刻，她激动地扑上去，可出现的只是祖父母。

她问：“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从此的相见，唯有她每日出门前，在门厅内回望五岁全家福里的已故之人。

仰头盯着屋顶，昏黄的烛火亮得她眼睛发花。

有一种说法，转世重生后，多出的一生是为了弥补前世的憾。

后来，张月盈终于明白祖父母那时的语焉不详、欲言又止指的都是——

现在告诉她，她前世一直渴望的，是她今生本该拥有了！可是……可是……她还未降世，便彻底变成了不可能！

戏中人初为观戏人，终成戏中人。……

“祖母指的是哪句？”张月盈略有不解，从小到大，祖母跟她说过的话多了去了。

张月盈抓住领口的衣襟，心口痉挛着痛，她低头，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

他们如同哄骗每一个小孩子那般告诉她：“爸爸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幅画画成时，这一世的她还没有出生，他们怎么能知晓她最终会是何面目？

顿，道：“盈姐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吗？”

“只可惜他们没有见到过我长到画上那般大。”张月盈接话，语调飘渺。

“阿盈，阿盈……”沈鸿影和楚太夫人均在耳畔一声一声焦急唤她。

张月盈吸了吸鼻子，慌忙地用手去擦，若是被泪水浸花了，这幅画就毁了，再也瞧不见了。

年幼的她信了，睡在祖母的臂弯里，喃喃嘱咐：“你们记得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让他们早点儿回来陪我，睡觉前还要给我讲故事。”

“我……”张月盈抬头眼眶腥红，泪流满面，上齿死死咬住下唇，咬破了皮肉，鲜红的血随着齿缝溢出，嘴里满口血腥。

楚太夫人顿了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