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怎的，视线突然变得有些模糊，好像有一层水雾挡在中间，让他看不清楚手机上的字。

陈江时一时卡住。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啪嗒啪嗒地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光在想自己和钱棠的事，都忘记了钱棠还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妈。

虽然之前陪王昊一起在a市逛了两天，但毕竟有十多年没见，这会儿在电话里，气氛或多或少有些尴尬。

最后，陈江时主动提起那个话题：“我和钱棠……我们……”

“说起来。”他说，“钱棠变了好多，昨天看到他的时候，我都没把他认出来。”

也许早该删了。

“那个阿姨都等你很久了吧？”

王昊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结果，一宿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他难得这么心平气和：“给我道什么歉？你俩在不在一起是你们自己的事，再说你们都三十岁了，又不像以前那样没有成年，难道这种事还要经过我的同意吗？”

陈江时放下手机，轻轻按了一下挂断键。

“看出来了。”

“你也帮我向钱棠道个歉。”王昊默了几秒，才接着说，“我们不是躲着他，我们只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你也知道当时那个环境，我们都没怎么见过同性恋，就像一个存在于网上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出现在现实里，你说我们能不慌吗？”

“江时……”

［姚志刚：你的成绩出来了！你想自己查还是我告诉你？根据前两年的分数线，你上a大十之八九没有问题！］

袁孟倒是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支支吾吾地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还是和钱棠在一起了，就给昊子一点时间消化吧，你俩吵架，结果昊子伤得最重。”

两个人都沉默着。

他点进信箱，看到了姚志刚下午发来的短信。

“你见过他妈吗？”王昊问。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陈江时话少，王昊便也不说话。

通话结束。

“时间很容易改变一个人。”陈江时说，“他也经历了很多。”

陈阳蓦地没了声音。

王昊一下子笑出声，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只是回想起昨天和钱棠见面的场景，王昊叹了口气。

等到晚上，王昊才给陈江时打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到梧桐市了。

“我只是跟你说一声。”陈江时说，“还有以前的事也是，我感到很抱歉。”

王昊安静片刻，从鼻孔里哼出一道气音：“你们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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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孟也这么说。”王昊一边回忆一边说，“要是以前你告诉我，钱棠长大了是这个样子，我打死都不会相信。”

陈江时很少评价别人，何况对象还是钱棠他妈，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说明钱棠他妈的性格何止是不好相处，估计是相当糟糕。

等陈江时看到，对方都在高速路上了。

“他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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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想也在意料之中，钱棠自己就是一副少爷脾气，他妈怎么可能是个省油的灯？

“我们在一起了。”陈江时顿了一下，说道，“抱歉。”

他能上a大。

准备挂电话了，王昊才说：“矫情的话就不说了，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哦不，永结同心，还有十多年前我说钱棠的那些话，都是气话，我真心把钱棠当朋友，和他的性向无关。”

王昊周一清早就离开a市了，他没给陈江时打电话，只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以前见过。”陈江时说，“读高中的时候。”

“我没有这个意思……”

王昊一愣，随即噗嗤乐道：“快得了吧，道歉的话说一次就行，说两次不是存心让我内疚吗？”

陈江时的视线落在“a大”上面，这是他的第一志愿。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行了。”王昊打断陈江时的话，换了个话题说，“你家里倒没什么，你和你爸已经断绝来往，相当于一个不剩了，可钱棠家里怎么办？听说他跟着他妈，又是独生子，他妈怕是不会轻易同意你俩吧？”

己的幸福生活。”

他循着记忆点开通讯录，找到钱棠的名字，删除了那个已经变成空号的手机号码。

陈江时想了很久，吐出几个字：“不好相处。”

“对。”

陈江时“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