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的背影，手本能地抬了一下，似是想要挽留。

裴陆行没理她，去了洗衣房。

阮黎就叹了口气，说：“你们现在还小，有点摩擦是正常的，但兄妹之间哪能冷战这么久的，以后还有一辈子相处的时间，别为着一点小事让她伤心。”

——她本来也没有多想进。

可出于礼貌，不随便进别人房间不是应该的吗？

裴陆行从床上坐起身，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神色似乎有些恍惚。

而后，一种极为难以置信的情绪爬上了他的眉眼。

谢灵又看着他手里拆下来的床单，问：“怎么不让阮姨帮你换？”

只是想看看他换的新床单是什么样子的。

声音是那样亲昵地唤他，“哥，你醒了吗？”

作为一个罪人的归宿，却刚好。

“让你靠近。”

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他抬起眼，望向窗外刺目的光，空气中隐约的浮沉涌动。

大小姐从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实实在在地为着他的疏远而生气，表现得格外明显。

“别气了。”

像是某种炽烈的烙印烫进他的灵魂里，提醒他的罪名。

她停了下，转过身来看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各种意义上的触碰。

“……没。”

“没有才怪，今天出门她最喜欢的那个小金铃都没戴。”

“……”

忽然。

门外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呼吸变得紊乱而急促。

很奇怪又很突兀的要求。

仿佛带着隐隐的拉开距离的意味。

“你怎么起这么晚？”

裴陆行也不再让她碰了。

起初谢灵是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哥？”

谢灵也挑不出这句话的错，安静几秒，最后只好哼了一声，用很不在意的语气，“本来也没有多想进。”

两人的影子被光拖得很长，却一直紧挨着，不曾分开。

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她上楼，路过他房间时，不知想到什么，很顺手地推开了房门。

裴陆行顿了一下，却没看她，说：“有点困。”

他身体僵硬了一瞬，好似一个有罪的人在被无辜的人进行审判。

快中午的时候，谢灵才看到裴陆行从房间里出来。

直到门外的人离去。

她抱着水杯看他。

不知过去多久。

可从这之后。

他问。

可这次。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胸膛也开始起伏。

“你要做什么？”

将人从睡梦中唤醒。

“……”

会放轻了声音说：“哥错了。”

然后谢灵就再也不会去推他的门了。

很快，就连阮黎和裴淮川也注意到了异常。

仿佛阴暗封闭不见天日的囚笼，带着惩罚的意味。

许久。

然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那你也没松。”

第二日清晨的光穿过窗户，打进了房间内。

仿佛做了极为恐惧的噩梦，即使清醒也仍有余威。

拥抱牵手甚至只是贴近他，他就会下意识地躲开，然后皱着眉，似乎极难忍受般，说道：“别靠这么近。”

裴陆行没说话。

……

他慢慢放下了手，垂下眼，沉默着。

他忽然喊。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掌心里，沉默着。

趁谢灵去上舞蹈课的时候，阮黎问裴陆行：“这几天怎么回事？你又惹小灵不高兴了？”

换作从前，裴陆行已经拉住了她，“我开玩笑的。”

不知道防备谁。

但这天以后，她偶尔再去推裴陆行的房间，发现门总是锁上的。

周五的天光无论如何都是灿烂的。

没得到应答，她轻轻敲了一下门。

她有点莫名地说：“不做什么。”

“谢灵。”

他起身将所有窗帘都拉得死死的，直至所有的光都消失，房内重新陷入黑暗中。

然而又想起什么。

沉默两秒，他说：“以后别随便进我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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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跟他讲的话也不想讲了，她转身就走。

“哦。”

谢灵抿着唇，看着他，隔了好几秒，才将手放到了身后，“谁想靠近了。”

分辨不清那究竟是愧疚还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