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第五烨走出医院，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时，陆挽意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干了一件多么荒谬的事。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房被触动了一下，等话从口中说出时，他已经听到了自己说好。

这行字是写在一张，用床头柜的纸巾盒压着的面纸上的。

越是离开学校，他看到的属于陆挽意新的一面就更多。

她伸出手，轻轻攥住第五烨的衣角，动作很轻，手也很纤巧。

第五烨都好久没说话了，陆挽意一下子不安起来，细嫩的手指揪着薄被子，裹在身上时抿了抿唇。

只要一想到第五烨会拒绝自己，陆挽意瞬间就瑟缩起来，脑袋都耷拉了下来。

这种压迫感过强的人，在她的世界里很少出现，当然就本能的危险。

“你能带我走吗？”

……

失败。

她甚至会有时候觉得，那里像是个鸽子窝，关着很多很多的鸟儿。

其实在知道老侯给陆挽意家人打了电话，人家身边有家长照顾，他心里就该放心了。

“不怕缺氧？”

哪怕她想自欺欺人，现实也在告诉她，被放弃就是被放弃，没有任何除它以外的借口能去逃避。

第五烨凝眸看她。

她吓一跳，等看到床头柜上留的字条上，她都懵了。

少年身形高大，单眼皮，皮肤也小麦色，就不是那种书生气的男生，反而像野豹子，随时准备着机会择人而噬。

陆挽意没有像之前一样防备他，而是小声问。

但是离开了医院，她还能去哪儿呢？

骑士也许不是来守护她的，只是经过。

这样去要求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

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那个喜欢用被子将脑袋盖住的少女外，旁边没有第二个人。

王月月打了饭回来时，就见病房里空空的，床上没人了。

“第五烨，我不想回学校。”

可是现在，至少在今天晚上，第五烨就好像成了一个破开她原本世界的骑士。

换成以前，陆挽意只会躲着这样的男生走，哪怕马路上遇到面对面，都要刻意让出些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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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姐姐，我朋友带我出院了，你回去吧。不用担心。”

也不知道少女把自己在被子里藏了多久，发丝有些凌乱和静电，两只眼睛像是小鹿一样，干净清澈，却瞧着要哭出来，清凌凌的充满水光。

找到之前的病房，却没见到人，问了导医台，才查到陆挽意换了病房。

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第五烨嗓音干涩，有些暗哑。

第五烨该问清楚，该拒绝的。

陆挽意的字写的非常好看，小时候是在妈妈的引导下，下过苦功夫练的。

她去到卫生间看，里面没人，阳台上也没人。

是有危险气的。

站在树下，身上还裹着宿舍里带来的薄被子，陆挽意也不管路过的人有没有看自己，只低头盯着地面，细声细气。

她以为只要先把爸爸派来的助理姐姐推到身后，就能在心理上营造出一种“是她不想要那个破碎的家”，是她主动离开，而不是她被抛弃。

第五烨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陆挽意蒙住脑袋的被子挪开。

就连陆挽意之前从学校里带出来的那个薄被子，也跟着不见了。

比如此时此刻，小少女像个小孩子一样，闷闷地和他提要求。

有门卫守着，还有严格的作息制度和训练模式，很高压，容不得人有任何逃避和喘息的地方。

人说字如其人，陆挽意的字看着干干净净，每一个笔画都是端正的，而且还圆润，但在笔锋上却有些收着。

在长眉武校待的时间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忍受。

回学校吗？

但他在走的时候，愿意把她也顺路捎上，让她能短暂地逃离一下窒息。

但不去再看一趟，心就踏实不下来。

两只眼睛像是紫葡萄一样，水汪汪的，仿佛一被拒绝，就会掉下来眼泪来。

这话实在是出人意料。

她竟然让第五烨带自己离开医院。

总之，看到陆挽意的字，就会觉得这字和她本人给人的感觉很像，很搭。

站在车水马龙的这个城市，她觉得自己像个误入的局外人，孤零零的，没有家。

她仿佛和那里格格不入。

对于学校，陆挽意并没有任何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