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魏大公子将一口牙咬得咯吱作响：“要让阁主相信，魏家会交到我手里，我自然要敲打魏二，但也不会是现在！现在他死毫无用处，还给我带来麻烦！”

“这样漂亮的衣物，却是糟蹋了。”魏蘅景的鞋子踩过翻在地上的崭新衣物，冷冷哼笑一声：“叫那头不要打草惊蛇，还有看紧了裴家那个小子，几次三番搅我好事，恐有古怪之处。再办不好，提头来见！”

“寺里有不少叫人惊讶，引人想起旧事的契机。”魏春羽朝他微微笑道。

思前想后，又补了句“若是晴乐清白，还请秦叔为她换一批胭脂与身边人。”末了又翻出桌屉，精巧细选了个昂贵却重拙的金镶玉佩，吊在纸卷上，一并绑给了濯濯。

战火未起，争权不急，权贵的俾倪姿态也在温和春意里不那么刺眼了。

那魏蘅景踏出房门后，也不大想追忆十二年前的陈年旧事，只急急唤来部下，低声问训一番。一小厮正巧捧着新衣物路过，耳尖听到那零碎语句——

某个晨间，连商贾小摊都未摆好时，一丫鬟击鼓鸣冤，只道那魏二公子竟调戏自家小姐，后又强迫小姐与之私会，逼得小姐吞毒自尽。

杯盏上变黑的唇脂残痕，也受了一回他目光的诘问。

一个生母早逝、软弱无能的弟弟，究竟有什么值得兄长记恨的呢？

魏蘅景道：“母亲后来告诉我了，寺里怎么了？”

部下垂颈道：“那李乾被您弃用，心有不甘，想拼一把博您青眼”

魏春羽朝窗门勾了勾手，那只小斑鴗就纡尊降贵地落在他跟前，因着没有受到惯常的一通搓揉，而困惑地同他对视。

魏春羽真的不解，去瞧魏蘅景的眼睛，但那人只是给他掖了掖被子，说“好”。

“父亲宠你，我也会护着你，魏府一天不穷，你就都能安安心心的。”

但有时个人的命运和时代并不同频。

一箩筐空话说过瘾了，魏春羽才咬着笔杆字斟句酌，请秦烛查一查楼里的晴乐，或许是个给天阁或者魏蘅景卖命的。

“我分明已经够扶不上墙了，怎么他们还不肯放过我？不像你，什么都不用做，”他轻轻梳了梳濯濯的毛，“就有人护着你。”

“秦叔风姿绰约、英姿潇洒，只是上回身形清减了，平日要让濯濯好好报饭点呀，不然叫含玉如何安心？”

直笑得魏蘅景心里发虚，疑心自己行差踏错，教人发觉了。

魏蘅景不大自在地别过面孔：“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了？”

“濯濯，要是我是你就好了。”

“擅自行动意外”

裴蘅景眉间郁郁，怒极反笑：“自作聪明！真是好纯正的蠢货！”

魏春羽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吓到了门外换值来的小厮。

“有眼无珠偏宠他，就是家业”

他抿起唇，竟还有些得意地笑了一笑。

这厢兄弟二人说尽了话，相视无言，魏蘅景嘱他好好养病，就出了房去了。

“蠢货！敬远寺失手”

“我前几日去了敬远寺，哥哥可知道？”魏春羽忽地转了话头。

魏春羽突然轻轻笑起来：“哥哥叫我想起了，我刚来府里时，你同我说的话。”他清了清嗓子，细声细气地模仿孩童声音：“只要我一天是你哥哥，你就都能开开心心的。”

那下属额上冷汗淋漓，只低头拱手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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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勤，我只想着做府里的米虫，安安稳稳过了日子就好。”

那偷耳的小厮，正因揣着了府内秘辛而惴惴，却忽觉心口一凉，低头一看，整个人就已软倒下去，他挣扎着抬头，只挤出“大、公”二字就“哇”出一口黑血，立时毙了命。

捏着银盏的手指泛白，他抬手送饮，才察觉自己唇齿打颤。

正听得奇怪不解，小厮踮脚朝前探去步，语声才勉强可辨。

“秦叔说再救我两次，那明年春天，你大概是啄不开这扇窗了。”不知怎的，被刺客与毒胭脂消磨了生趣的小公子，忽然自一只鸟的眼睛里得到了慰藉，“濯濯，你也不要觉得我惨，至少死前，我还是锦绣花团里的魏二公子。”

重得濯濯一个起飞不稳，栽到果皮篓子里，回神后气得朝他叽喳大骂。

转身抽了纸条，魏春羽写道：“上回一别，竟有半月了，秦叔好硬的心，不想我、只叫只鸟儿来望我。”

落拓寺红颜栽赃（一） 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