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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叫”魏春羽的目光逡巡在那块斑驳的石头上,在心里试探地念了遭那个名字,又出声念了一遍,“她叫江鹤。”

从此那个暗巷里的小屋也消失了。

风霜雨露曾借宿在此,黏湿青苔眷恋依赖着它。

他心里忽地冒出来一个清晰的念头——阿娘还认识现在的他吗?她知道是她的小含玉来了吗?

“!”

他越过裴怀玉,山风灌进他们的领口与袖子,像是一场不明内容的游说。

魏春羽的八岁以前,都被母亲壮烈的血色掩盖了。

“玉铮哥哥,”他踌躇着,恢复了这个称呼,“你再同我讲讲,姨母是怎么为她安葬的。”

他不记得了。

紫微山生母遗事(一) 五十……

墓就在那里。

编了小半辈子竹物,最后还是和竹子在一块儿了。

魏春羽“唔”了声,见他话语不甚明朗,便抛下话头,转而道:“那你去过石室吗?”

这种空洞的失而复得,让他很茫然。

竹娘的坟墓在一片竹林里。

魏春羽将僵硬的膝盖弯折了,磕在皲裂的土壳上。而后端正地磕了三个头,每每抬首,那目光都要长久地落在碑上。

他总觉得,母亲已经消失很久了。

魏春羽放空似的盯了一刻,随即又感到寂静的心里泛上迷茫的暗潮——他应当要有些分明的情感,悲伤,想念,哀怨随便什么都好。

从那一线红自母亲的眼角拖拽而出,而后是母亲的口鼻,那些呛咳声离他很远,似乎与母亲的死亡不是同时发生的。

“只是秦烛为什么从没和我提过,母亲葬在这里?”

“是秦烛。他一头托人去尚书府报了信,叫魏祯来接你;另一头把江鹤托给了我母亲,将她葬了。”裴怀玉略重地舒出口气,“好了,没有旁的了。走吧,去信上的石室吧。”

鹤。和竹娘完全不同的名字。

魏春羽大约知道他想听自己说什么,但还是从心道:“总不能为了安稳地过一个坎,教我去寻千千万万个坎,一直自讨苦吃吧。”

裴怀玉搪塞道:“这里太远了,也不好找。或许连他也不清楚罢”

魏春羽奇道:“为什么?”

“我找不到,也进不去。”

但半晌也没有回应,魏春羽诧异地抬头,却见裴怀玉微阖着双眼,紧抿的嘴唇都透出些血色。

可是当他抬起头,那个石碑又实打实地落在原处。就好像母亲忽然又回来了。

但见了魏春羽那双仿若迷失于雾中而望向他寻求解脱的眼睛,他的一腔怨气忽然就软和下去,化成酸胀的水了。

他那样熟悉竹娘,但对江鹤的过往一无所知。

这样在知晓真相后,哄小孩似的陪他伤春悲秋,实在是裴怀玉所不能忍受的。

在后来尚书府里的很多夜晚,他也总听见那些像抽风箱一样无力的呛咳,仿佛是在徒劳地吞咽,以望向囫囵留下最后一丝生机。

或许竹娘用竹条编过鹤吗?

自踏入这片不见天空的粗壮竹林,魏春羽就松开了裴怀玉的袖子。

秦叔随着母亲一起消失了,第二日他就被魏祯接走了。

魏春羽甚至没有问一句“到了否”,而裴怀玉也没有主动同他说什么。

他觉得他应当要独立地走进去的,同任何人一道都会为他的情绪添上杂色。但同时,他又感到一丝意外的恐惧,这丝恐惧像一只巨大的八爪鱼,扒在那份与母亲联结的熟悉之上,将他有种恍置梦中的割裂感。

魏春羽抿着唇,侧目望向身后的人——那人沉默着,向他微微点头。

只恨不得一脚把魏春羽踹下石室,然后提着他的耳朵告诉他,江鹤就是个恶毒的骗子。

随便什么都比现在要好。

视线交错,魏春羽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眼睛。

裴怀玉远没有面上来得亲和,他心里有些烦躁。

裴怀玉住了脚。

分明已是春天,但林中光线惨淡,仿佛只有干瘦的竹叶飘飞,一直到时间的尽头都是如此。

“阿魏,往后再有这样难走的路怎么办呢?”

裴怀玉第一次来这里,他又在想什么呢?

二人都没有出声,只有魏春羽踩过枯叶的簌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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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信中‘旧处’,”裴怀玉用虎口卡住了他的手腕,道一声“你且数着”,引着他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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