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很久，是林慧颜心里的时间走得太慢了而已。

“你若一直站她身边，她没法专心作画。画家不都如此吗？”

也就没有她们的——明天见。

而食堂打菜的举手之劳，深夜相送的责任在身，不过是源于林慧颜的心地善良。

在这片温暖的光辉中，艺术家的头发被夏风吹拂着，几缕发丝捣乱地扫过她的脸庞，但她似乎并未察觉，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画纸。

林慧颜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再戴上，“带多余的头绳了吗？给她送一根过去吧。有风的环境里，头发也会是干扰。”

自我修复，是在劝诫并教会楼以璇别对眼前人抱有不该抱有的幻想。

——没有。

想近距离靠近“小仙女”才是主要目的。

——嗯？很乱吗？

岁月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很容易，但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却很难。

楼以璇在杜禾敏心里的滤镜就是该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小仙女”。

杜禾敏眼巴巴地恳求林慧颜：“我安安静静的，只打伞，不说话。成吗？”

一门之隔。

军训的第六天，与林慧颜、教官沟通过后，楼以璇在训练场外架起了画板。

——对啊。那不然要怎么收拾？林老师有更好的法子？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前功尽弃了。

与其说是她和林慧颜的界线，不如说是林慧颜的底线。

杜禾敏是中长发，这长度的头发很不“听话”，所以她随身携带头绳，时不时用得上。

但那些“很多次”中，没有哪一次是像八年后的今天这般令她心动，也令她心痛。

绝对的主角。

——很乱。

楼以璇画画时的专注与自信，林慧颜曾经看过很多次。

——过来一点，我帮你重新绑一下。

上楼看看可以，进屋坐坐不可以。

——嗯，不剪。林老师长发也好看，你也别剪。

山上这气温，中暑不至于。

天知道她有多想当一当“小仙女”的护花使者，可楼以璇画架还没支好，她就被林慧颜叫到了边上。

“太麻烦林老师，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楼以璇抬手看了看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您快回去吧，路上多加小心，开慢些。”

林慧颜若在意她，下午怎会将她丢在人生地不熟的操场？林慧颜若放不下她，此刻又怎会连一道房门都不肯迈过？

楼以璇没有送林慧颜下楼，甚至连象征性的客气话都没说一句。

所以她自然也没看见下楼后的林慧颜，在院子里抬头看了她的房门有多久。

金色的光线如同细碎的金粉，轻轻铺在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艺术家”的身上、画板上。

——噢。我刚在阳台上画画，有风吹过来，头发群魔乱舞，被我收拾了。

收到杜禾敏送来的头绳，楼以璇感激一笑，随后两手将头发拢至右肩，绑了个松散的麻花辫。

阳光在她身上投下斑驳光影，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优雅。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只有她和她的画，才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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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界线就是这道房门。

她握着一支炭笔，笔尖随着她的手腕在画纸上沙沙转动，一根根粗细不一的线条流畅而富有节奏地呈现，每一笔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似魔法一般。

她不该自乱阵脚的。

……

——我以为你要说，干脆剪短发呢。

底线之内的，是能接受的，比如在公众场合的交谈、用餐。底线之外的，是接受不了的，比如，眼下。

慢到她以为头顶上洒满星星的夜空永远不会被太阳照亮，慢到她以为自己一发动车子，开出去的路将永远不会有尽头。

“林老师，你说小楼她这样坐在太阳底下，不会中暑吧？要不我去帮她打伞？”

楼以璇这次是真的懂了、明白了。

——哦，就是这样收拾的？

办公室的门可以进，民宿房间的门不可以进。

“您也是。明天见。”

“嗯。早点睡，明天基地见。”

——头发怎么绑得这么乱？

一道象征着…“私人领地”的房门。

没有明天。

“头绳？哦，有。林老师好懂，我拿去给她。”

林慧颜捏着自己右手腕上的头绳，将楼以璇的动作尽收眼底。

——别剪，长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