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爸爸妈妈在一起了吗？”

距离梁幸均去世只有二十天。

他还很生气也很诚恳地表明会积极配合他们，请警局早日把逃走的人都抓回来，要回他那好几万的定金。

“难道他这么说你们就这么信吗？”

好久之后，梁悦停下哭泣，望着照片上的梁幸均，干净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憎恨：“爸爸，你要保佑坏人早点被抓到！让他们早点判死刑！”

踏进花园，梁然偏头靠在秋千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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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筒那头，林甄语气有些担忧，“如果睡不着，我来看看你？”

从实习到创业，从美国到中国……

梁悦坐在轮椅上，想哭，但又不敢哭出声，怕让梁然也难过。

梁然张了张唇，终究只能说：“谢谢。”

梁然面前的茶水凉到没有一丝热气。

她的名片也足够“特别”的，电子版的卡片设计简练，点进案例能看到她参与的设计，落地建成的作品。

……

梁然握在梁悦轮椅上的手一点一点变得僵紧。

梁然“嗯”了声。

……

以前梁然会介意梁幸均暗中为她介绍人脉，可现在她会感激最初阶段无人问津的时期靠到了爸爸的人脉。她已经拥有许多落地作品，除了不见名气，在实力上已经远是一名成熟的建筑设计师。

梁幸均是一名建筑设计师，他生前签过的设计作品有六个。梁然暂停了南城她自己的工作，几座城市奔走，和梁幸均的甲方沟通后续事宜。

“他有进货的凭证，有他正经做生意的证明。最重要的，被抓到的几个员工也证明他只是去那里进颜料，跟他们的毒/品生意没关系。”

二十天，物是人非。

梁然并不着急解释，只是把桌上的ipad推到对方手边。

能退款的她都做了退款与赔偿。跟她爸爸常年合作的几个老客户已经处成了朋友，有人不需要她的赔款，但也有人很难缠。

梁然的手放在梁悦肩膀上，就这样安静地望着梁幸均的照片，旁边是她妈妈沈茹的墓。

时间好像因为难熬而过得更慢了，凌晨的夜格外静，墙角鸽子形状的灯亮着，照着秋千椅上一点一点埋向膝盖里的影子。

梁然坦然地笑了下。

她冷静地应对：“我知道，我的确很抱歉，如果您信任我的能力，我愿意接替我爸爸来完成接下来的工作。我也是学的建筑设计，这是我的名片……”

林甄说人已经放走了，没有证据就不能再扣押。

松柏的枝叶在风里沙沙响，听来总像遥远时空里的回应。

他安慰梁然：“如果他真的犯了罪，那就是特意没抓的饵，总会落网。小真，放下吧，你好好生活。”

甲方办公室里。

梁然帮梁悦请好了家庭教师，梁悦每天还需要回医院做康复治疗，暂时不能返校。

通话结束，梁然的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梁悦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十五岁的人做不到像梁然这样藏起悲伤。

浓稠的夜色吞噬掉她仅有的希望。

“这么晚了，你先休息吧。我没事，这次你辛苦了。”

好像所有的悲伤都被安放起来，逼着人妥善地走上正常的轨道。

“那他们会来我梦里看我吗？”

梁悦出院这天，梁然开车带她去墓地看梁幸均。

“当初你父亲承诺会在三个月内完成我们的庭院设计，并全程参与到建设中。但现在距离交付时间只剩一个月，那图纸我看了一半，董事层面也都很满意，我们的宣传广告都已经按图纸风格发出去了，你不可能让我司来收拾你父亲留下的烂摊子吧？”

对方副总的言辞算不得冷漠，但态度很坚决：“梁小姐，你大概不清楚，我帮你捋一捋。”

她才24岁，年轻的确可以呈现出一些不够被人信任的表象。

梁然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着白，升起的希望像是被强制粉碎。

“就算你毕业于美国的名校，也不能完全保证能吃下我们的项目。”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梁然，“据我所知，梁小姐去年才刚毕业。”

晚风吹得凉，她拢紧随手披的羊绒大衣，紧紧裹住发冷的脖子。

梁然几乎被气得失去理智：“他反咬一口！”

“会的。”

在处理问题上，梁然有着和她年龄不符的沉稳。她的确是违约方，可她的歉意并不是无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