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太长了，明明他和方昭意有过那五年相依为命的经历，梦里却全都是他被妈妈训斥时的惶恐。

沈宗野一向睡得不沉，也睡得规矩，这会儿肩膀竟有些抖动，嘴里似乎在念什么。

他应该是累极了，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声变得均匀。

沈宗野做了一个梦，还是六岁那年找不到妈妈，在陌生的路上也找不到听得懂他说话的人，等他终于被方昭意找到，他想要的是妈妈的拥抱，但是妈妈推开了他，将他狠狠推倒在门上。

“沈宗野，你发烧了？”梁然叫醒了沈宗野。

沈宗野的气息粗沉，回答她的话时并未停下动作。

“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梁然坐起身，拉着沈宗野胳膊。

连续淋了两晚的雨，应该是蹲毒贩时淋雨发烧了。而梁然叫了他这么久，他竟然都没听到，他之前为了更好地卧底还几次试用过麻痹神经的吐真剂，以达到抗药性。他明明时刻都能保持清醒，却在梁然身前真的已经毫无防备了。

梁然睁开眼，入目只是漆黑的卧室，她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却叫了一声：“沈宗野。”

是沈宗野低沉的嗓音。

原本一两天就能结束的案子还是因为毒贩的狡诈拖到了第三天后，一队人抓完毒贩，六辆警车才鸣警驶出一片狼藉的郊野。拖着熬夜淋雨的身体，大家全都筋疲力尽。

她似乎听到葡萄“喵喵”的叫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忽然像是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极轻的一声响，但她还是感应到了。

到了案子上，在城郊一个地下赌场蹲毒贩，天下了雨，他和同事浑身湿透也仍坚守在蹲守点。

“不想睡，我早上还得回局里。”

沈宗野的呼吸离她很近，他手掌托在她后颈，滚烫的吻封住了她的话。

“梁然，你怎么哭了？”

梁然贴着耳朵才听到，他在说“妈妈，我有听话”。

但是梁然又被沈宗野的梦吵醒。

“那也要先睡觉。”梁然手臂揽住沈宗野的腰，她的力量很轻，但竟可以轻松压倒沈宗野这么强大的人。

梁然张唇亲吻沈宗野，在他手掌烙下时她的呼吸还是带着急促的喘息，她在这个漫长的吻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现在不困。然然，我很想你。”

梁然打开灯，沈宗野额头有汗，颤动的薄唇里念着呓语。

沈宗野这才感觉眼皮的沉重不正常，手背摸到的额头很烫，但是他身体却感觉冷。

梁然从被子里起身，沈宗野已经抱住了她。

梁然小心地从沈宗野胸膛下来，靠在他肩膀上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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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从z城回来后就接到了案子，案子涉密才没有告诉你。”

夜晚，梁然从书房回到卧室，她的工作实在太忙，睡前发给沈宗野的微信没有等到回复，梁然沾了床就直接睡着了。

梁然冲出卧室去翻药箱，卷发在急促的脚步里飘飞。

漆黑的房间没有光，可梁然仿佛能看到沈宗野眼底炽热的光。

沈宗野将梁然扯到怀里。

等他终于从这里梦里醒来，眼前昏黄的灯光像是绿野之上的月光，梁然的脸模糊又清晰，她在流泪，她说“沈宗野，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她喂给沈宗野一粒退烧药，胶囊下不去，她叫不醒他，捏着他的嘴唇，那颗药还在舌头上。

她直接将沈宗野摁在了枕头上：“睡觉吧，明天再说。”

“沈宗野，你先醒醒好吗？”梁然摇着沈宗野，“沈淮宗……”

有眼泪滴落到沈宗野脸颊，沈宗野终于彻底看清楚了梁然，她眼眶发红，流着眼，满眼的担心。

……

她怎么也叫不醒他。

沈宗野怔住了，他第一次在梁然眼里看到她这样的紧张。

“梁然。”

“沈宗野？”

“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我很想你。”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有些慵懒依赖。

沈宗野没反驳她，将她扯到胸膛里抱着她睡。

梁然按住他手掌，抚摸着他拇指顶端那层硬茧：“你是不是还没好好休息？”

他的胸膛紧实滚烫，洗发水的薄荷香干净清宁。

沈宗野睁开眼睛，看清楚是她对她笑了下，他并不清楚他身体不舒服，只是眼皮很沉，对她毫无防备又睡了过去。

梁然的心一沉，手背探到沈宗野额头，他的前额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