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了。”柏奕轻声呢喃。

堂下，太医院的王济悬、章有生，还有柏世钧、秦康均已在列。

王济悬早已是双目含泪，此刻建熙帝一问，他便痛哭着跪下，高声道，“皇上圣明天纵！此子大言不惭，挑唆妃嫔，致使宁嫔娘娘对臣有如此大的误会，今日皇上既给了臣与柏奕亲自对峙的机会，臣定会还自己一个清白！”

柏灵无声叹息，眼里升起些许无可奈何的微笑，她微微颦眉，看着柏奕左手紧紧攥着的那个皮盒，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剧。

与太医们相对的一侧，竖着一道丝制屏风，后面隐有人影，两边站着咸福宫的张福海和承乾宫的郑淑。

柏奕心中明白，从这两位仆从来看，屏风后坐着的极有可能是贵妃和宁嫔。

重新束发更衣之后，柏奕又恢复了以往的风姿。

建熙帝嘴角的线条略动了动，又稍稍坐直。

“皇上，臣附议！”

银色的金属光芒在太阳下熠熠生辉——这里左侧是 3、4、7 号可拆卸的手术刀刀柄，而右侧，则是从 9 号到 36 号的可替换刀片。

他往前一步，面色从容，拱手说道，“恳请皇上立即派人去太医院，将我养在西柴房的兔子们，连兔带笼一道运来。”

柏奕合起了皮具，眼中燃起火焰，“我的手……完整了。”

“荒唐！”王济悬一声怒斥，打断了柏奕的话，他走到大殿中间，声中带泪地在建熙帝面前跪下说道，“皇上，臣请奏，立即将柏奕拖出宫门杖责八十，逐出太医院永不录用！今日他这样一个无知狂悖之徒，竟敢在御前这样大放厥词、混淆圣听，臣作为太医院首席，实在难辞其咎，也实在痛心疾首！”

建熙帝没有让他立刻起来，而是慢慢地环视了一圈在座众人。他玩味地打量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在这无声的压迫里，好几人不由自主地抬手拭汗。

那么……除了蒋三，这里的人就算都齐了。

“平身。”建熙帝低声道，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右侧的御座扶手上，脸上带着并不信任的冷笑，“柏奕，知道朕为什么传你来吗？”

当柏奕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臣没有什么医理要与王太医去辩。”柏奕振声说道。

建熙帝又看向王济悬，“王太医，你说呢？”

他望着柏奕，低声道，“你还是来得晚了，前头的风波没有赶上。你可知你给王太医还有太医院扣了一定多大的帽子？所谓小儿至宝丸和出牙粉会致孩童早夭的说法，若你今日拿不出证据，即便朕想饶你，太医院的其他人，也绝不会饶你。”

他的目光继续飞快地掠过众人，最后在张福海和郑淑的身后找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柏灵。

“什么完整了？”

柏奕笑了笑，“臣也不会向王太医他们讨饶。”

柏奕走到大殿的中央，俯身而跪，高喊吾皇万岁。

在丘实的安排下，他以最快的速度冲洗沐浴，洗去了在鸩狱中沾染的污浊臭气。

柏奕没有理会王济悬的呵斥。

……

“臣知道。”柏奕抬起头，“皇上召见臣，是为了保小皇子性命无虞。”

视线交汇时，柏奕看到她目光中满带着问询和关切，忍不住笑了笑。他把手握成拳头，轻轻在自己心口撞了几下，眼里的笑意像是在直白地说着“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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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建熙帝高坐御座，黄崇德也再次回到了皇上的身侧。

太医院的章有生也站了出来，王济悬一席肺腑之言说得在场的几位太医都心旌激荡

“既然如此，”黄崇德声音平静地开口了，“那便像以往一样，你二人开始互辩医理吧——”

“我看你是心虚了！！”王济悬厉声说道，“刚才不是还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吗？连最基本的医理都说不出来，你口口声声要拿出来的证据在哪里！！”

柏奕的五指沉默地拂过冰冷的柳叶刀，只觉得内心如同铁水沸腾。他从中抽下那支 3 号的长柄，它的质感比预想得还要重一些，或许匠人在打造时还往里面加了其他材料……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秦康的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