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魔族才会流出血泪。
寒雪已尽, 寂夜仍深。
他私心地,强忍着想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祁樱原本还有些期待,今世的心魔会与前生有何不同。
她微微抿起唇,篾笑道:“还以为,会见到什么人呢。”
若是她醒来了,他们也要分开了,就不能把她抱在怀里了。
只有她一个人。
“迟…深。”
难道是如今已有大圣之势,就连心魔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
祁樱心间微颤,那滴血泪却忽然像一抹烛火,点亮了这暗无天日的巢穴。
周遭依旧是漫天的飞雪,这是祁樱的心境,唯有她醒来之时才能破灭。
祁樱如鲠在喉,干涩得她再也道不出一句话。
还有一些被称为“心魔”的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虚空的世界与外面全然不同,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气味。
对…不起。
祁樱蓦地睁开眼。
这场寒意毫无预兆, 犹若掉入冰窟一般凄寒彻骨。
它一点一点像灯火升起来,旋而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就这样分成了千万颗星火。
可惜她被困在虚空中了。
祁樱弯弯唇,心道自己果然最为厉害。
她很想再说一些话,很想告诉他不要那么费力地撕开那密密麻麻的千缠丝。
“别…哭。”
两个人的身躯紧贴着彼此,祁樱觉得自己的周身暖的不像话,气息也是她最熟悉的白檀香,她微微张了张唇,出声道:
“还有…对…”
“不想,我不想与你分开,祁樱。”
结果她千等万等,视野里除了漆黑以外什么都没有。
迟深为寒灵根,大雪之下,情咒更是猛烈。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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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变成我一个人了。”
瞬然之间,她的心间一阵刺痛,胸腔之内泛起一片酸涩,那情绪一点一点往上,直至她以为自己要哭出来时,她的脸庞却感受到了一滴水珠。
御用的灵力越多,困得越久。
祁樱蓦地停下脚步, 双手环胸,默默地蹲下身。
这泪水并不是她的。
偏偏,迟深心疼她被掐红的脖颈,心疼她满身的伤痕,不想让她马上醒来。
她知道她今夜并不会死,所以放心地在莫诩狂妄的最后一刻御用灵力唤出迟深的名字。
眼前仍然是什么都没有。
她只需要等…
祁樱拧紧自己的衣袖, 忽而之间,觉得周遭开始冷了起来。
祁樱怔然,抬手抹过来仔细看,竟发现它是红色的。
她感受到被他抱在怀里, 感受到他毫不犹豫杀了莫诩,感受到他用自己的那双手给自己撕开那重重束缚。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就像前世她死在他的怀里那样。
他说完,唇角流出好几抹血来,往雪地里一吐,竟全是黑血。
虚空很暗, 伸手不见五指,还时不时地飘来一些诡异之物。
她深呼一口气,本能地咬住下唇。
原来, 她的心魔就是她自己吗?
对不起总是对你蛮不讲理,对不起总是用伤人的话堵你,对不起总是用剑刺你。
什么都没有。
撕开它一定比她自己被困着疼多了。
它是温热的。
山野寂寥,夜色朦胧,眼前却再也不似方才那般虚若浮游,一无所有。
偷吻
她只需等这结界解开就行。
这千缠丝的威力很猛,不仅能把肉身控制住, 还能将其神魂困于虚空之中。
准确的来说,是泪。
“就算你用话伤我用剑刺我,我都不想再与你分开。”
有些好笑。
祁樱咬紧牙关,蓦地睁眼,发现自己眼前仍然是漆黑一片。
情咒倏然发作,千万只蚁兽噬心的感知袭来,迟深护着怀中的少女,依旧是强撑着胸腔的千折百转。
竟是血泪。
她还以为,眼前会出现她的阿娘,又或是五师兄,亦或是她痛之入骨的祁之夷。
迟深还在哭。
这虚空之境也不过如此。
寒风吹过,凄寒彻骨,怀中人微微颤了颤身子,迟深便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她蹲下身, 确认脚下是一片踏实的地面,又站起身摸着黑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