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霓裳这一刻只觉柔肠寸断。
眼见谢隐山向她逼去,惊怒交加,不顾一切,一把抽出方才所夺的刀,待上去阻拦,那天王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若执意留下,只会给他凭添累赘。
“你休想!”裴世瑜大怒,手腕微微施力,匕尖便扎入了天王的咽喉,一股细血顺着匕尖沿着天王脖颈流了下来。
一看机会来临,顿时返身飞扑而上,立刻便助天王从匕下完全救出,扶着他时,见他颈下血已成片,沾染衣襟,担忧不已:“天王你怎样了?快些去处置伤!”
他醒神过来,面露怒意。
任是神仙到来,也休想再活着脱身离去了。
前排更有数十弩兵,早已站好位,齐齐挽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便将乱箭齐发。
“不行!”
李霓裳一怔,抬起头,见裴世瑜也猛地转面,两人四目相交。
“你意欲何为?你恨我伤你,我自愿留下,给你一个交待便是!你为难她作甚?堂堂丈夫,枉称天王,你脸面何在?”
谢隐山立刻从暗处现身,快步行到近前。
走,这已是孤最大的让步!”
裴世瑜算到了宇文纵或不惧威胁,然而,又怎会想到,他的目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她。
只他一个人的话,说不定,他还能搏出一线生机。
“属下遵天王之命!”谢隐山抱拳应道。
火把闪烁。从谢隐山方才站立的后方一下涌出来无数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将这座崖坡唯一的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谢隐山应是,向着李霓裳走去。
一俟他心神分散,猛然发力,登时便从匕下脱颈而出。
正难过得无法抑制,忽然,耳中传来一道声音:“匕首与这女娃留下!你给我滚!”
她的心胸闷涨,眼眶发热,又不敢抹泪。
早便料到这老贼不会完全退让,裴世瑜眼都未眨,立刻接道。
天王神色阴沉无比。
天王面露不屑讥色,一顿,朝着前方大声喝道:“谢隐山听令!”
“听着,孤此刻若死在这小儿手里,你即刻传孤的命,由振威太保继孤之位,你与陈永年辅佐太保,继孤未竟之事!”
谢隐山追随他多年,二人一道出生入死过不知多少次了,似如此的配合,早便心有灵犀,根本无需多言,只需当场一个眼神,便可心领神会。
若要她自己抉择,她宁可留下,由他出去。
“那便让她走!”
然而现实,却是她不得不走。
宇文纵睁开双目,淡淡瞥他一眼。
宇文纵面不改色,冷冷地道:“孤早年就是误信人信义,才落得今日孤家寡人的地步!世上人人都骂孤魔头枭首,可笑你裴家人,更是自命清高,瞧不上孤,今日孤若不叫你见识一番,岂不是白担了恶名?”
他大笑起来。
他抬手,摸了把血糊糊的脖颈,随即甩开谢隐山的扶持,自己立定,呼道:“来人!将这里包围起来!”
“去,把这女娃先给孤抓起来!”天王继续下令。
裴世瑜立时领悟,想必这宇文纵一开始便没打算放人。不禁怒骂:“你这老贼,出尔反尔,何以取信于天下?”
方才他去拿公主是假,救天王却是真。
或者,要死,就和他一起死在这里,她也无惧。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若不放她,我先一刀割断你的脖,放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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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道:“孤方才说了,你我已是两清。你走便是。但这小女娃,你当孤不知她身份吗?她可比你贵重得多,孤要留她,谁能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