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寿须发尚沾尘土,抬臂阻止众人,铁甲铿然作声。
“《六韬》有云,&039;将受命之日,忘其家&039;,自先祖入汉地以来,族中男儿战死之地,便是埋骨之处。今犬孙被困,生死当交天意。即便绝嗣,九泉之下,亦可告慰列祖英灵!≈ot;
他迟疑了下,看着李霓裳,吞吞吐吐道:“可否向裴家求救?咱们与他们并无怨隙……距离咱们最近的应州,便有他们的驻军。倘若他们愿意,以最快的速度,半个月内,救兵应当可以赶到……”
三年前,那场震动天下,后来被世人传讲过无数个版本的潞州之围过后,裴世瑛立刻全力应
“忠节他才十九岁!他可是刺史唯一的亲孙!”
“此事就这样了,日后再说。”李霓裳说道,“正好新筹到了一批军资,这趟我亲自送去,犒赏将士。”
“刺史!”几名他跟随他多年的副将忍不住失声喊道。
长公主点头:“这不用你说,我自然知晓。”
“假使被困,他们最长能坚持多久?”李霓裳压下心头因这个消息而带来的惊惧之感,问道。
他避开李霓裳的大礼,请她起身入座,拜道:“此事我已知晓,不能为我孙儿影响大局。原本我们的兵马便不及对方。他此次出兵,称十数万之众,若是分散兵力过去解救,反而正中崔重晏的下怀。他趁机集合来攻,此地万一失守,他便可直驱武节。倘若那样,因小失大,这几年里公主与老朽的心血,便都将付诸东流!”
李霓裳片刻也未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李长寿所在的平城。
李霓裳的心猛然一跳,迈步急冲出去。
“那地原本常设十来人,作日常守望而已,储备有限,最长恐怕只能坚持半个月!”
“不好了!出大事了!”
长公主的第一反应便是反对:“不行!太过危险了!而且,那种全是腌臜男人的地方,你金枝玉叶之体,怎可……”
老女官喘息道。
“太子天资聪颖,是可造之材。可惜从小与我分开,以致于生分了。这几年我和他说了什么,他未必也真正入心。我看他与姑母颇为亲近,烦请姑母多多留意,叫他务必戒骄戒躁,万勿辜负李刺史胡太傅和一众将士与万千子民的拥戴。”
“你!”长公主面露恼怒之色,欲带发作,又强忍下去。
隔日,她便快马抵达数百里外的平城。
帐内气氛死寂片刻过后,一名副将上前行礼道:“可否……”
她转面,揩去眼角湿痕,吩咐人:“快叫瑟瑟去将太子请来……”
“不好了——”
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声,老将军身上的战甲在月光下泛起冷霜。为了不影响军心,数百里外的那个消息,并未在这里传播开来。
“阿娇,难为你了……”
“不必了。”
就在这时,伴着一道仓促的脚步之声,只见老女官仓皇地奔了进来。
李霓裳知她用意,是想叫李珑前来道谢,发声阻拦。
话未说完,她停了下来,怔怔凝望李霓裳片刻,眼眶慢慢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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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来了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
“说是忠节小将军出事了!”
“崔将军数次领兵返回,想要破开包围救人,奈何重重把守,他也受了伤,又担心鹿关空虚,万一有失,只能暂时先退回守关。”
就在数日之前,崔栩因复仇心切,不顾李忠节劝阻,带着人马出关,突袭一个探说是崔重晏粮仓的据点,不料落入崔重晏设的陷阱。李忠节为救人出兵。混战之后,崔栩带人侥幸脱身,李忠节和一队亲兵共百余人不慎落单,被截断退路,被迫退往附近的一座营垒。
“他说他也没脸再见公主与李刺史的面了,如今只求能救出小将军,等他杀了仇敌,大仇得报,他便自刎谢罪!”
崔重晏得知消息,亲自带人包围营垒。万幸营垒依山而建,十分坚固,且入口险绝,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崔重晏一时也难以攻破。
那名从鹿关日夜兼程赶回报讯的士兵满身血污,看见李霓裳,当场下跪,泣血谢罪。
当李霓裳被迎入大帐,解下披风,向着对面的老将军深深下拜谢罪之时,这个素来刚猛的老者,眼里也开始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