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蚀的腿在半空中晃悠着,她睁开了眼睛。那是和衡念如出一辙的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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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被发现。
香甜的气味诱惑着她。吃掉对方,是她心中唯一的选择。
清皎如月般的女子真的好似天边明月,陈蚀的清辉甚至真的改变了她。
血细胞流淌在血管中,心脏正有力的跳动,“她”只是轻轻抬手,神经元之间发出复杂的变化,微弱的生物电运行启动了这具陈旧的身躯。
她就这样,一边走在人间,一边努力寻找着同族。她搅乱人间地秩序,悄悄地吃掉同族的灵魂。
族群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猎杀它们。
被驱逐之后,她回到了那具心爱的皮囊里,来到了人类社会,边走边看,边学边用。
“朔念。”
……那就是“陈蚀”那个贱人的故事。
朔念原本以为,她会看到言笑晏晏的陈蚀,却只看见了一双吊在半空中的尸体。
而人类的躯壳不太一样。
同族的身体就想一条被冲入下水道的鼻涕虫,黏糊糊滑溜溜地涌入了她的体内。
“我一定要吃了你!”朔念怒号,她猛地扑了上去。
但,朔念始终是那个贪心的怪物。
后来呢……?
她变得更像人类了。
只要有任何一个契机,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吃掉落单的猎物。
它像是被放在了玻璃壳子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安静——那是“她”一直追求却从未得到的。
足不出户的贵女救了她。这位女子姓陈,单名蚀。
她试探性地吃下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一百五十六个。
钻进那具身体之后,人类皮囊里的[现实]似乎改变了她。
而当她吃下第一个同族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人类的剧目是有限的。她看的多了,自然觉得有些厌烦。
垂涎着、凝视着、寻找着。
带来的是席卷种族的残忍屠杀。
她只有一种怀念。
只是,族群的其他人并不知道,那只披着羊皮的狼就在它们身边。
但正如每一个故事中总会出现一位能够触动恶人心灵的好人一样。
即使她并没有任何生存的压力,可她依旧乐在其中。
这个老土的套路也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朔念,怪物轻轻咀嚼着这个词语,她对人类的文化了解不算太深,但多少也直到,陈蚀这个名字中的“蚀”似乎有代表月食的意思。
怀念那种鲜美无比、只在同族身上尝到过的味道。
她看着白衣沾湿露水的女子,心中有个隐晦的念头: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能成为清月般高洁的人类,那些曾经背负的杀戮,是否会变得轻盈一些呢?
它们这种生物似空气般稀薄,随风而行,轻飘飘地活着,是纯粹的精神体。
愤怒和悲伤在瞬间点燃了她的灵魂,食欲在怒火的浇灌下愈发强烈。
“我们在无月之夜相逢,你不如叫朔念?”
陈蚀甚至还给她取了名字。
只是很可惜,那些金子般闪耀的品质她是一点都没学到,反而沾染了一身劣等的气息。
朔念在许久许久许久之后回看这段记忆,并没有一点后悔的感觉。
她犹豫过吗?
不在物理意义上存在的口齿轻轻合上,鲜甜的味道比任何事物能带来的感受都要美好。
和物质的接触,仅限于轻抚过柔软的细草,粗糙的树皮这种层次的,浅尝辄止的接触。
它们聚在一起,瑟瑟发抖,而衡朔脱下了人皮,自然而然地被接纳,它们和她,就像一群聚团取暖的绵羊。
她想更像陈蚀一点,于是她说:“好,我以后就叫朔念了。”
短暂的对于月亮的喜爱,顷刻间被同族身上的气息所掩盖。
可是,意外来的更快。
而那个孱弱的同族,避无可避,只好冲入了陈蚀还有余温的尸体。
“每月初一,我们无法看到月亮。”陈蚀说,“这种月相被称作[朔],也叫新月。”
自缢。
朔念追着那个讨厌的、上下漂浮不定的、就是不愿意乖乖被她吃掉的同族,一路狂奔,闯入了陈蚀的院子,破门而入。
欺骗易如反掌,坑杀和陷害轻车熟路。
朔念咬牙切齿的想,即使此时此刻她的生命正在流失,她依旧恨着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