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些信该由曜卿兄代为转交公主,但当时曜卿兄白日几乎都在翰林院,而我却赋闲仍在申府借住。
他抬头看向李汝萤,“从前我妄想能与阿满一生一世,自然容不下旁的男子为你鸿雁传书……但如今,我却只庆幸还有十六郎能代我陪在公主身旁。”
尘埃落定,金至简及其朋党都被关押在此,等候皇帝的进一步处决。
竹溪生翻簸箕中所晒草药的动作一停,走去申鹤余身侧,问:“你不好奇她要做什么?”
她努力挤出笑,侧了侧脑袋给他看髻上的虎头簪子:“於菟哥哥,多谢你的簪子。”
李汝萤照做。
申鹤余站在院内的梅花树下,目光追随在她身上,看她焦急地上了马,似乎有什么一定要此刻去做的事。
李汝萤脚步一顿,回身望着他:“等我回来,我一定能救你!你一定要等我!”
金至简虽只是刚刚被关押至此,此时蓬头垢面的模样却恍若在此已待了数年。
秦绩指了指一侧竹桌上的匣子,“帮我将它取来可好?”
李汝萤及时将他扶住,眼眶中的泪水几乎就要挂持不住。
但李汝萤显然没有给他打理头发的时间。
这里不管就足够了。”
但旋即,他的笑容却僵住了,“只是日后若我死了,便将这簪子跟我一块烧了吧。”
他背转过身面对着墙壁,双手忙乱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以图在几息之中便将它打理得如同旧日般油亮光洁。
“公主离我远些,免得过了病气。”
“你来了。”
申鹤余道:“我知道她不会将我扔在
李汝萤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抬手挡住。
他将匣子盖上,推交给李汝萤,“我虽自知时日无多,但还是想公主能在我死后再去看这些信。”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唤的已经不是“阿满”了。
秦绩解释:“这些都是当初十六郎前去泸州的路上,每到一地便遣人为公主送来的书信。共计二十五封,我都放在匣子里了。”
但奈何四肢不再如从前般对他言听计从,竟反倒叫他险些从床上跌落下去。
“什么解药?”
秦绩自嘲般笑了笑,“我知道公主定想问这些书信缘何会在我的手中。”
但她知道自己若哭了,秦绩兴许更觉着伤心。
“公主,你怎么就不明白……”秦绩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秦绩的声音在她身后呼唤。
诏狱伸手不见五指,入鼻皆是血腥不已的气味,这里潮湿、阴寒。
李汝萤早已泪流满面,眼下又哪里看的下去这些信。
秦绩抬手抚上那簪子,如往常般和煦地笑:“阿满戴着很好看。”
他蹲下身在草席中寻找遗落的发簪打算簪发时,便听她道:“解药在哪里?”
她没有说话,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将那匣子放下,疾步跑了出去。
秦绩看她仍旧站着,便想要起身为她寻一只竹凳。
如今的他,单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都如同要抬起千斤巨石般困难。
他的表情先是吃惊而后是喜悦,又转变为了对自身现下污浊面目的几分不安。
秦绩不去看她的眸色,垂首看向那些信。
李汝萤拼命摇头:“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李汝萤泣不成声。
“公主,你要去哪里……”
秦绩想似幼时一般抬手刮一刮她的鼻尖,但……
他翻寻发簪的动作停止下来,却仍背对着她。
“是以,曜卿兄其实至今都不知悉这些书信的存在。我将这些信截下后,便都存了起来。”
李汝萤道:“可你小时候说过,会做我的兄长,做我一辈子的兄长。申鹤余与你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我不想只有申鹤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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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冰冷而又急切。
他已经习惯了官吏带人进来的声音,以至于当那双他亲自挑选的云头履出现在他低垂着的眼帘下时,他才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
匣子打开,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封封垒起来如同书本一般厚实的信。
“公主不必伤怀,有些人有些事,出现得不合时宜,自该抹去行踪。这些时日我看得出十六郎对你的情谊,日后有他护你余生,我心安矣。”
看清眼前之人的轮廓后,眼眸难得清润了一些。
李汝萤策马疾驰,最终来到了关押金至简的诏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