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满沉吟了一会儿，点头，“勉为其难有吧。”

宠溺的、包容的。

一如刚刚的那句‘不会’。

宋隽言哂然，“我有说过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懂事到不像话。

温屿安笑得玩味，也笑得凌厉，“那你找满儿有什么事？”

此刻哪里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耳畔传来窸窣声。

“宋二公子。”

“你先说。”

是一种长辈的爱护。

温屿安不忍戳破，“看出来了，就是不清楚，为什么他会这么对你。满儿多好一姑娘。”

鲜辣得生动。

两人四目相对，不由都笑出声来。

宋满一怔，抬头去看。

斜剌里伸出一只手，夺了过去，给宋满盖上。

不知道吃了多少的委屈。

宋隽言抬眸，目光锐利。

商人最会察言观色。

这话的确唐突。

温屿安见她睡熟，起身，挑了一根发，缠绞几圈，神不知鬼不觉地拔了下来。

动作很轻。

温屿安正要捡起来。

又是同时开口。

偏偏宋满还在欲盖弥彰，“我和小叔关系不好。”

可他的神情、语气，如此郑重。

她捂住脸，声音嗡嗡的，“对不起。我……”

诚然，如他所说。

“于你来说，咱俩见面不过几次，要说深刻，简直唐突，但满儿——你可以绝对信任我。如果你想，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绝对站你这边。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绝不会逼问。”

“不会。”

一点朱唇微启，轻而缓的呼吸。

宋满以为他又要说些好话。

他有意放缓语调，发现提到‘小叔’后，她背都僵直了。

温屿安笑：“被你看出来了，那满儿有被我恭维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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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满被他说得害羞，故意歪曲道：“你在恭维我！你是不是想借我跟父亲打好关系！”

温屿安瞧着，斟酌着开口：“满儿，你和你小叔……”

“你先说。”

温屿安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宋隽言哭了。

宋满忍不住打趣，“真到要插刀的时候，你不知道会跑多远。”

下一瞬，她被人拥进怀抱里。

温屿安眼底浮起冷气，“她刚刚哭了，你知道吗？”

温屿安瞧着宋隽言。

……

‘嘎吱’一声。

“我……”

宋满心潮涌起，方才席间忍耐的泪滔滔落了下来。

温屿安正看着她，目光极深，底色好似很悲凉。

温屿安心口一霎灼烧的痛，“什么连累不连累，都说了是朋友，朋友不该是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吗？”

一如刚刚点到即止的问题。

生怕吵醒到熟睡的那人。

宋隽言看了眼正睡着的人。

“不关你的事。”宋隽言走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叫外人嚼舌根。我来了，温先生请自便吧。”

宋满一怔，正欲挣扎，一只手落在她后背，轻拍了拍。

她起初应了一下，后来眼皮渐沉，困得一点力气也无，便没再张口。

声音轻轻的，软糯的。

温屿安：“那我再恭维恭维。”

温屿安同时开口：“满儿……”

不觉背后，门开一线，幽幽露出一男人的面孔。

温屿安从容不迫，“宋二公子来得不巧，满儿已经睡了，你要是兴师问罪，麻烦等满儿醒了来。”

昏朦间，听到温屿安似在叫她。

脸上泼了墨一般，刻骨的戾气。

屋里揿灭了灯，丝绒窗帘半拉着，熹微光从那里透进来，河流一样，淌在她白腻娇俏的脸上。

温屿安不动，“宋二公子不陪俞小姐了？”

温屿安回头，十分自然地揣兜，将发丝放了进去。

宋隽言推开门。

沙发上的人‘唔’了一声，翻了个身，搭在身上的毛毯栽下来一半。

宋满哭到最后，不知是不是药效上来的缘故，又还是这段时日过于疲劳，竟哭睡了过去。

宋满呆滞一瞬，顷刻，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温屿安却是深吸一口气，盯住了她的眼睛。

宋隽言喉结滚动。

宋满道：“你说吧。”

宋隽言亦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