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贺庭州近来忙碌，却是为了另一桩案子。

于是，她略一迟疑，终是赧然道：“我画了鹤，但是画的不太好。”

“那倒不必。”贺庭州回眸瞥她一眼，不紧不慢续上一句，“也没那么不方便。”

有确凿的证据，审理此案就容易得多了。至于当地县官的背后关系，那则是另外一桩事情。

雁翎闻言，松一口气：“能有证据表明是冤枉的就好。”

少女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投覆下一小片阴影。

驸马刚定，确实不宜立刻解除婚约。可是儿子态度模糊不清，难道真要让他和秦氏女成婚吗？

中悬挂的灯笼倾泻出暖黄色的光芒。

贺庭州回到西院时，已月上枝头。

近些年，三皇子在朝中礼贤下士。可惜，母家宗族却时不时地会有一些拖后腿的。比如那个县官就是费皇后的远房族侄。

她不是第一次来画斋。像之前一样，站在门口，等贺庭州点了灯才进去，拿出自己画的鹤给他看。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台阶下的那个身影。

……

他垂首理了理袖子：“已经着人重审了。当地宗族声称她与人通奸，毒杀亲夫。但经开棺验尸，她的丈夫死于疾病，而非毒杀。”

贺庭州止步，就站在台阶下。朦胧的灯光为他添了一抹浅浅的暖意。他看向面前的少女，只见她神情关切，眸带好奇，看上去似是真的关心此事。

“看过了也不一定会啊。”雁翎小声嘀咕，又抬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已猜出她此行的目的，却还是耐心等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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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找我有事？”贺庭州听到自己这样问。

一会儿，卫夫人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她默默转动念珠，心内暗暗思量。

“还好。”贺庭州随口回答，慢悠悠走向台阶。

贺庭州抬眸，视线从画转到了她脸上。

可她近来难得见他一次。这次不提，又不知道下次看见他要到什么时候。

远处灯光映照，她眼中似有火苗跳动。

院

“唔。”夜色遮掩了贺庭州眸中的冷意，他一时也分不清楚这会儿心里究竟是哪种感受更多一点。他只动了动眼皮，“不是去庄子上看过鹤了吗？”

她原本很有耐心，但是一连数日见不到他，心里难免有些焦急。何况今日听说南康公主婚事定下，想到秦贺两家的亲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她不免担心拖延下去会横生枝节。

“二郎！”

雁翎跟在他身后，声音很轻，以退为进：“要是不方便，那我改天再来找你。”

“嗯。”雁翎点一点头，颇有点不好意思，“好几天没见你了。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你是很忙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唔。”贺庭州拂她一眼，“还有别的事吗？”

此案简单，但因着这一层关系，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我感觉画成这样，有一点点拿不出手。”雁翎小心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二郎，你那边有没有前人画的鹤？我想有个参照。”

声音清脆，似有藏不住的欢喜。

对于她的请求，贺庭州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扬了扬眉：“有。只是不知道你想要看谁的？”

“嗯。”雁翎稳了稳心神。

若在平时，雁翎可能慢慢铺垫。但此时他直接问起想看谁的，她心思一动，佯作好奇：“我听老夫人说，两年前琼林宴上，二郎巧破一桩案子。皇帝陛下赐了一幅《松鹤图》，我可不可以看一眼？”

“有的，有的。”雁翎话一出口，又有些犹豫。今天这么晚了，她若再提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而与此同时，雁翎也已注意到了他，眼睛一亮，脚步轻盈朝他奔来。

“嗯，上次倩娘的事情怎么样了？重审了吗？她是冤枉的吗？”雁翎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一叠声问。

下一瞬，他就看到少女圆圆的杏仁眼弯成了月牙状。

贺庭州盯着面前的画，脸上半点表情也无。

说着，她伸出食指，小声道：“只看一眼就行。当然，你要是不同意，那也没……”

贺庭州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道：“行，那先去画斋，我看看你画的怎样。”

婷婷袅袅，高挑纤瘦，静静地站在那儿，偶有凉风吹过，她身上的衣衫随之飘舞，隐约有几分翩然欲飞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