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曾经三次想要了她。

又生起几分怜爱。

“你要记住，在这驻谷关，只有本官才会护着你。本官也是唯一能够保下你、保下你母亲的人。”

少女从椅子上站起身，淡淡道，“我出去倒水。”

又转过头，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沈兰蘅看着秋芷，叹息一声，可这话语分明朝她问的：

她是罪臣之女，是这里的罪奴。

郦酥衣站在原地，低敛着双目，没有出声。

郦酥衣垂下眼睫，轻声：“多谢大人挂怀。”

直到她的生母染病，需要昂贵的药材医治。

她身上伤口还未愈合，血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滴，蜿蜒在银白的雪地上，好生渗人。

秋芷软趴趴地瘫倒在床榻上，浑身没了力气，只剩下牙关咬得紧。

这场大雪方停下来，院里的玉梅开得正好。雪白的珠子坠在梅花枝瓣上，夜风一吹，簌簌碎雪摇落，地上撒下一片银白。

话音刚落，秋芷浑身是血，被人架了过来。

沈兰蘅问她，“不怕受冻么？”

“这一回，可是心甘情愿？”

沈兰蘅冷声：“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郦酥衣闭上眼睛。

她跟着沈兰蘅，穿过堆满雪的前庭，来到正院。迈过门槛时，对方下意识看了眼她的腿。

少女跪在地上，唇色因疼痛而发白。还未回过神，对方已解下氅衣，披在她的身上。

郦酥衣瞳仁颤了颤，指甲刺入掌心，强迫自己安稳下心神。

她声音发着抖，有几分愤恨：

她的手被人死死抓住，往秋芷带血的伤口上狠狠一摁，大拇指上染了鲜红之色，须臾，拓印在那张卖身契上。

走至转角处，她的步子忽然一顿。

小衣衣，我要保护你一辈子。

“跪了这么久，膝盖怎么样了？”

孙氏不慌不忙：“三爷，妾身在教训奴婢。”

她端着半是血水的盆子，来到后院。

“那官人不要我，沈大人就抽我鞭子，说我是不中用的东西。郦酥衣，你真是命好。”

少女眉睫轻轻颤抖：

沈兰蘅满意地笑了笑，叫人将卖身契收下。

却又生了一副极烈的性子。

男人氅衣上熏了暖香，郦酥衣被这缕暖融融的香气包裹着，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她抿了抿唇，无声跟在沈兰蘅身后。对方撑起一把骨伞，遮住了她头顶的簌簌飞雪。

她的声音轻柔细软，宛若潺潺的流水，听得人心头一阵安宁闲适。沈兰蘅至今也不明白，该如何去拿捏眼前这名美人的心思。

沈兰蘅今日似是格外开怀，特准了大夫前来为秋芷治伤。

“奴婢，”男人哼了一声，“谁说她是沈府的奴婢了？”

男人叫人取来两张卖身契，呈在她面前。

语重心长道：

有暗香幽幽袭来。

……

语气中，似有关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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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错了么？”

这朵长在淤泥地里的衣衣花，终于弯下身形。

“心甘情愿。”

站起来时，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穿得这般少。”

“没有命不命的，是你自己要去。”

很久很久之前，依稀也有一个少年，温柔地同她说：

“你把这个丫头带回去，让她好生养着伤，她在这里也吃了不少苦。”

柔弱无骨的美人，却敢以死，向他明志。

“郦酥衣，为什么我要替你去受这一遭罪。”

一张是为妾，一张是为婢。

“你自己选，本官不强迫你。”

她嗅到一阵愈发浓烈的血腥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身侧落下一阵风，沈兰蘅当着众人的面，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