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麻烦。”

“对了！”亦泠扭头对下人吩咐道，“再去瞧瞧这镇上有什么好酒楼，我已经许久没吃过可口的饭菜了。”

“那我让人重新做？”

他抱着双臂，慢悠悠地跨进来，“饭菜不合你胃口？”

安静的屋子在此时涌着一股沉压压的气氛，谢衡之的耐心也消退。

她甚至都懒得应付，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家家户户都关起门来过年了，只有她还在奔波。

她能怎么了？

可是她知道她已经没有家了。

谢衡之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亦泠搭理他。

“奴婢不知。”锦葵说，“奴婢去问问大人？”

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亦泠当即愣住，眼里的光亮也黯了。

亦泠揉了揉眼睛，别开脸。

跨出客房的那一刻，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的震响。

谢衡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步步走近，才发现她眼眶竟然红红的。

听到声音，亦泠冷不丁吓了一跳。

天色擦黑之时，亦泠总算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舒舒服服走出了浴房。

“你究竟怎么了？”

唉，不知亦府现在是否和从前一样热闹，也不知亦昀在赤丘边关过得可好。

谢衡之在门口站了许久，毫不遮掩地打量着亦泠，她也没有丝毫察觉。

她和谢衡之于小年次日出发，细细算来，今日确实是除夕，难怪进城之后感觉格外冷静，都没见着什么行人。

是荒山就是野岭，有时遇到黑云压顶，几乎都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就是在除夕这种日子想家了。

下人给她单独送来的晚膳也原样摆在桌上，一口未动。

死活要跟着出来的是她，出来后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是她。

就这么赶了五六日的路，终于逢上了可以在城镇落脚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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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甚至都不清楚此处为何地，便急急忙忙地下了马车，吩咐人准备热水，她要好好沐浴洗净。

谢衡之进屋时，看见亦泠静静地坐在桌前，面上似有一股浅淡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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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见是谢衡之，眉眼又耷拉了下来。

“我说了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你不必管我。”

话说得还算客气，但那张脸上就差把“你也不要烦我”几个大字写出来了。

但不知怎的，得知今日是除夕后，亦泠的心情便格外低落。

看着谢衡之喂过来的汤，亦泠皱了皱眉。

反倒是前两年在庆阳老家过年时，在祖父一家受到的冷眼和漠视依然历历在目。

亦泠扭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那些和爹娘弟弟一起守岁的回忆仿佛蒙了灰，陌生得让亦泠怀疑是否真的有过那样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胸口像压了一块儿巨石，亦泠有些喘不过气，自然也没了出去的念头。

片刻后，谢衡之起身离去。

锦葵眨眨眼，突然道：“可是夫人，今日是除夕，外头早就闭市啦。”

谢衡之放下汤勺，紧盯着亦泠。

也可能是因为，除夕于每个人而言，都是和家人团圆美满的日子，唯独亦泠心知自己的人生已经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吗？

“除夕？”

“那你就吃两口。”谢衡之端起碗，盛了一勺热汤喂到亦泠面前，“明日启程离了这个地方，可就连这些菜都吃不上了。”

“倒也不必。”亦泠摆摆手，“不用管他，咱们带上些护卫出门逛逛吧，许久没有走动了。”

“你可知我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亦泠打量着房间，赞许地点头，“想来应该是个富庶的地方，比前几日住的官驿像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