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堵被琉璃罩住的极宽极大的墙。
墙上只糊裱了一张纸!
显金:?
有两个胆子大又会来事的同窗咬着耳朵:“……我们可以上前拜会一下——咱们在塾学里八辈子都遇不到这样的的大员!”
“听说下一届恩科,钦定了胡大人出题啊!”
同窗吞下后话。
方书生更想哭了。
这看上去也不比自己大几岁,怎么就这么能干周到??
方书生斟酌片刻:“我可以下订三刀纸,权作今日叨扰之费。”
这两位便一个缩头,狗狗祟祟向那处走。
钟大娘笑了笑,双手交叠于腹间,已经很有老董管事的样子了:“‘宣’不清楚顾客的来历,走进这扇门,便一视同仁,都是尊贵的客人,不以身份作区分。”
“是尚书啊!我的娘诶!是六部主官之一啊!”
好像一方清丽独立的泥色釉瓷器,一颦一蹙皆见气度。
与钟大娘所说的“逼仄窄小”截然相反,二楼的空间是楼下“风”“雅”“颂”三处院子的总和——一楼的分院在二楼被全部打通,用屏风、水景、花间与博物架划分为好几个区域,且挑空很高,是寻常宅屋的两倍有余。
依旧是那只好奇的同窗探头发问,声音轻了许多:“里面的客人,是……?”
这怎么还哭了?
如今看,原是个身量高挑纤细、肤容白皙光润、眉眼清冷如远山重黛、又如深林雾淞的年轻姑娘。
贡品的……缩小版……也能买?
,烦请诸位郎君清雅品纸鉴赏。”钟大娘的眼光从林大郎脸上掠过,笑容没有变:“若实在体悟匪浅、必须高谈阔论,还请在堂中泼墨挥毫,寄情纸中罢!若不满足于笔墨抒情,便请您至空旷处大发神威了。”
是捕蝇草
林大郎捕捉到钟大娘的目光,恨得后槽牙都在痒。
同窗们两眼放光,但他们根本不敢问价格啊!
看个眼饱,已经是跟着方书生得到的很厉害的际遇了呢!
好想要啊!
这么不经pua?
这和人家七岁周游列国舌战群儒,而他七岁在茅房玩屎还洗不干净有什么区别!
语气真诚,态度诚挚——这是他答应带上同窗来“宣”就想好的!他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来打秋风!他至少要买点纸回去当作礼尚往来罢!?
啊!
就差指着林大郎鼻子骂:“你不文明!你闹人!你公共场合大声说话!给你个本子自己把话逼逼干净!要这都叨叨不完,那对不起了!你自己给老子滚到空地去发疯!”
方书生泪意朦胧地看过去,这与他想象中的“贺老板”差别也太大了吧!
钟大娘浅笑颔首:“是了,这位郎君甚为博学。经报予礼务监,上重天有‘鹤临大魏’的小尺寸宣纸版本,若诸位郎君有意,也可结缘回家,但需报上名号至礼务监报备留档。“
他一直以为这位背景过硬、像个炸子鸡一样绽放在京师城上空的“贺老板”,至少也是个三十朝上的精明能干的少妇。
“……您何出此言?您既拿到了粉笺卡,您就理所应当享有所有权利。”
方书生一直垂着头,听到这一声“老板”,这才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
这张纸极为宽大,长度堪比十来位精壮男子同时展臂拉手,高度自地板顶上屋梁,纸面中的夹层藏着画,有几十只栩栩如生的仙鹤或展翅飞翔,或站立于房梁、店肆、田地之上……
上重天确实清雅安静。
“便是您带一百个人前来,我也只会反思地方窄小、招待不周,绝不可能接受您以买纸的形势作补贴。”
他就是个还没成家的书生,家里管钱也管得严,三刀纸,接近三百两,是他攒了这么些年的全部家当了……
二十来位年轻的书生齐齐整整地跟在钟大娘身后向里走。
钟大娘刚想说话,便闻身后传来一个沉稳平和的女声。
压根不用问,这玩意儿谁买得起啊!?
前方有人影,看上去是个上了些年岁的男人。
有同窗眼睛尖,立刻小声道:“那是胡大人!户部尚书胡秉直大人!”
那你搞什么一楼二楼上重天!众所周知,生意人说的和做的基本是双标,嘴和手对了一天的账,都对不清楚的!
其中一个害怕擅自拜会会被赶出上重天,试探地看了眼钟大娘:“……可以吗?”
方书生见状有些紧张,几步走到钟大娘身侧:“……钟管事,明人不说暗话,上重天的纸张,于我们而言,实在难以负担,我今日携二十余名同窗前来,实属叨扰,深谢您招待讲解……若‘风’院还有笺纸在售,我可以下订……”
“老板。”钟管事低头恭敬唤道。
“鹤临大魏!”有人听说过:“是去年的贡品!也是大魏与倭国洽谈时的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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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大娘将头转到一边去,眉目浅浅,唇角仍抿着笑,好像没听见。
“而且是户部!”
显金声音平静,语调轻柔,自后方的隔间踱步而出。